王珙给赵破虏投去赞赏目光,笑道:“不错,目前看来黄巾贼粮草尚足,但被大军吃尽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官军能烧掉黄巾的辎重大营……”
“黄巾必败!”赵破虏眼中放光,可随即又暗淡下来,城外黄巾大军重围,要想烧掉黄巾辎重大营,难如登天。
王珙看出赵破虏心中所想,胸有成竹道:“黄巾造反以来,郡县失守,连朱儁、皇甫嵩这等柱国名将都败了,黄巾胜气正骄,不会对官军有防备,若有一员先锋大将敢率敢死之士出城偷袭,烧掉辎重大营的几率不会小于八成。”
史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他只是把其中的前后因果解释清楚,恍惚间又让他找到了昔日授课时挥斥方遒的感觉。
赵破虏若有所思,半响后冲着王珙深深作了一揖,叹服道:“以貌观人,失之子羽,颍川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不乏智谋远略之士啊!以前是某无礼了,还请海涵!”
他心中真是佩服的厉害,以往王珙与他同在监牢,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性子执拗,蠢笨不堪的农夫,自然少不了轻慢无礼,暴揍一顿也是常有的事情,可刚才一席话,顿时让他自行惭愧,把王珙当做了高人隐士,为以前的孟浪后悔不已。
王珙淡淡一笑,他前世好歹是国防大学的教授,折服赵破虏这个粗汉算不得什么,不过赵破虏这厮武艺不俗,倒是可以深交,至少以后不用担心挨揍。
他们两人惺惺相惜,一旁的吕端看不过眼,冷眼讥嘲道:“不知在哪看了点兵书,也敢大放厥词,给你一把刀剑,怕是见了黄巾贼得吓尿了裤子,哈哈!”
王珙也不恼,黄巾贼早晚凉凉,犯不着和吕端一般见识,况且他并不推崇个人武勇,一人敌再厉害,强如吕奉先最后也落得吊死在白门楼的下场,更愿意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高坐军帐,三千甲士环列,谈笑破敌的儒将。
赵破虏怒目而视。
吕端本就舌尖牙利,见王珙不言语,言语更加刻薄道:“愚夫,你口口声声黄巾必败,岂不知黄巾败了,就是你的死期,哈哈!”
吕端狂笑不止,王珙还以为吕端疯了,一头雾水疑惑间,却见同监牢的赵破虏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心里觉得不对劲,忙喝问道:“什么死期,把话说清楚。”
吕端癫狂笑道:“愚夫,你忘记自己是犯了什么罪吗?依大汉律例杀法,谋、劫、故、斗皆斩……”
王珙脸色顿变,他忽然想起这副身体的主人是因为杀人入狱,罪责属于斗杀,按汉律可处斩,那可不是死期将至了。
想到此处,王珙心情沉重到了极点,刚穿越就领盒饭,搁谁也受不了。
吕端见王珙默然无语,更是气焰嚣张大笑道:“道爷我心善,到时给你招魂……”
赵破虏也凑上前,拍着王珙的肩膀,难得低声宽慰道:“大丈夫死则死矣,你和某有缘同监牢一场,待你临刑,某去刑场为你送行……”
王珙心情顿时更糟糕了。
忽的,监牢外面嘈杂声顿起,铁链声从外到内,一层层递减下来,王珙猛地睁开了眼,冲着赵破虏说道:“是生是死,尽在今日。”
他也不解释,也不像其余的犯人,分不清时辰,见到上官来了,便连声呼喊冤枉。
其他人或许是有所冤情,他在这个监牢之中却是罪有应得的一个。比赵破虏跟吕端更该死的那种,他们身份虽然尴尬,在这汉律约束下,却不是什么死罪。
来人影影绰绰,约莫七八人,皆是二十余岁的壮汉,为首的着甲,看样子至少也是一个军侯。
军侯是汉时军职,管一营,人数跟现代的一个营差不多,五百人。
下辖二屯或五个百人队。
不要觉得军侯官职太小,王珙清楚的是,在光和六年的时候,曹操是骑都尉,孙坚从下邳相成为别部司马。
别部司马仅仅比军侯高上一级,骑都尉高上一级半,再往上就是校尉了。
值得一提的是,校尉就是东汉尚设的军职当中最高的一个。
就像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北中郎将卢植,东中郎将董卓一样,都不是尚设。是在战事任命的职位,包括此时风光无限的后勤官,大将军何进。
此人如此年纪能够出任军侯,已经算是杰出有为了。若是有机会,定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至于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王珙稍加思索,也能猜出来,无非是战事吃紧,需要更多的人手了。早在秦末的时候,章邯就用刑徒军击败过许多赫赫有名的诸侯。
皇甫嵩是一代名将,会怜惜小卒的性命不假,但自己这样的人,在长社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正好用来守城,只要活下来就能免除罪责是许多朝代都在做的事情。
人力是永远值得珍惜的东西。
那个年轻的军侯正如王珙所料想的一样,冷眼扫过眼前的人之后,一字一顿道:“我知晓你们是罪责难逃,都本该死于此处。但今日左中郎将皇甫大人开恩,将组建刑徒军,战后论功行赏也有你们的一份。”肥猫吧fxs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