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在姑娘们的盼望中终于到来了。 到了晚间,街上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灯笼,微风吹得它们微微摇晃,烛火在其中忽明忽暗。 这一日,未出阁的女子们都会上街赏灯,若是遇见心仪的男子,就会将手中的灯笼递与对方。若是那男子接了,则代表着双方相互倾慕。 当然,男子也可送女子灯笼。 对于未婚的男女,今日是寻得良缘的好时机,而对于孩子们,则是可以尽情玩闹的一天。 苏念霖本就盼着这一天,本想着要带些先生一起去看花灯。结果赵轩一早就将苏之接走了,苏念霖在家里生了好长时间的闷气,叶霖哄着她,晚间带她去看花灯,吃糕点,这才作罢。 赵轩带着苏之四处游逛,将邺城有趣的地方都去了个遍。 午时,他们去了木昀那儿吃饭。 木昀自然乐得人多热闹,只是慕修寒却是与赵轩极不对付。 “赵大公子不去外面的酒楼吃,跑到这里来,难不成连请苏姑娘吃饭的钱都出不起了?”慕修寒带刺地说道,明显还对赵轩骗他一事耿耿于怀。 “慕公子大抵是不晓得,这里的仆人,厨师,还有这院子都是我出的钱。倒是慕公子什么都没做,却在这里白吃白喝。”赵轩慢悠悠地说道。 慕修寒被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木昀的身子虚弱,受不了长途的奔波,他只能在这里等着木昀生下孩子。 “好了,阿轩,你也别气他了,赶紧过来吃饭。”木昀说道,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慕修寒。 慕修寒默默鼻子,乖乖坐下来吃饭。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若是他和赵轩斗起来,木昀准认为是自己的错。 “阿轩,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木昀问道。 赵轩笑着看了一眼苏之,说道:“这得看之之的意思了。要不你帮我劝一劝她,让她早日嫁给我,省的我每次去苏府,伯父都看我不顺眼。” 木昀摇头笑得:“我可不劝,你要是想让苏姑娘嫁给你,得有诚心呀。苏姑娘一向是个心软的,肯定会被你感动的。” “可就是不知道之之想要什么样的诚心呢?”赵轩好奇地望着苏之。 苏之顶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闹。 赵轩也怕她恼,乖乖吃起饭来。 四人吃完饭后,赵轩和慕修寒出去说话,苏之和木昀就在屋内谈谈心。 “木姑娘,你是怎么打算的?”苏之看了看木昀的肚子,说道。 木昀微微笑着,一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想先把孩子生下来。我知道,他其实很想给我一个名分。只是若是他父母不同意,就算我和他私下里成了婚,这个名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再说了,我的名声在邺城也就这样了,还能更坏不成?” 木昀说着,脸上却挂着释然的笑容。 苏之明白她是真的不在意,但是还是提醒道:“不论怎样,你都不能不明不白地跟着他。若是往后他欺负你,记得与阿轩说,他会帮你的。” 木昀笑着点点头,“苏姑娘,我明白的,你不用担心。” “不过我看慕公子的样子,只怕他疼你都来不及。” 木昀勾唇而笑,“他,对我很好。” 赵轩也不知和慕修寒在外面说了些什么。 第二日慕修寒就离开了,走得时候却叮嘱着木昀一定要好好安胎,等他回来。 直到半个月后,慕修寒的父母和他一起来到邺城,慕修寒终于八抬大轿迎娶了木昀。 ―― 赵轩和苏之离开木昀的住处后,便往德善楼走去。 苏之有些困惑地瞧着他,说道:“不是刚吃完饭吗?怎么又来德善楼?” 赵轩点点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忘了?第一次来德善楼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在这里看护城河最是好看吗?” 赵轩说着,将窗户打开,护城河带着凉气的风吹了进来。 赵轩将苏之的碎发放到耳后,说道:“那日我也是这样做的。当时你的双手都紧紧捏着衣角,我就知道,你对我也有意。” 赵轩温柔的声音在苏之耳边响起。 苏之眉眼带笑地看着赵轩,“阿轩,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意的呢?” 赵轩悠着苏之的一缕头发说道:“我对之之,一见钟情。” “旁人都说阿轩惯会甜言蜜语,阿轩不会在骗我吧?”苏之故意问道,目光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赵轩看着苏之,眼神变得无比认真,“之之,我不会骗你。过去没有,现在,将来都不会。所以,之之,你只要全身心的信任我就好。我会让我的之之成为最幸福的女子。” “阿轩,我信你。” 如果不是信你,我又怎会拿我的一辈子去赌呢? 到了夜间的时候,灯笼都被点燃,开始有人往护城河里放着花灯。 果真如同赵轩所言,从德善楼往下望去,无数的花灯飘在护城河上,烛光映射着湖面,被河水折射出不同的色彩,仿若天上的星辰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苏之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花灯,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喜悦。 “之之,想要放花灯吗?”赵轩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苏之回头望去,就见赵轩手里拿着两个花灯,皆是桃花模样。 “阿轩,你什么时候买的?”苏之惊喜地望着花灯问道。 “刚刚,我看你似乎很喜欢那些花灯,就想着要不要和你也去放一个。说不定我的愿望成真,就能早日娶了我的小娘子。”赵轩晃着手上的花灯说道。 苏之一把拿过花灯,往楼下走去,“这样的愿望河神大人才不会帮你实现呢。” 赵轩拿着剩下的那个花灯,慢悠悠地跟在苏之身后。 到了街上,人愈加的多,赵轩极其自然地搂着苏之的腰往前走去。 周边的人都对他们意味不明地笑着。 到了河边,苏之对着花灯闭着眼睛许愿,许完,才将它放到河里。 赵轩有些不明白地问道:“别人都是把愿望写在纸上,之之为什么要对着花灯许愿?” 苏之尚未来得及回答,那边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 “对着花灯许愿,花灯就会带着你的愿望前行,而又不会让河水打湿了你的愿望,模糊了你的初心。” 苏之往那边瞧去,就见柳青一脸笑意的望着云娘。云娘的手里还拿着一盏花灯,一张纸条正放在她的手心。 云娘听完柳青的话,看了看手上的纸条,却还是将纸条放进了花灯里,说道:“打湿了又如何,我若是指着它实现我的愿望,就该用个防水的。” 云娘的花灯被她随手一扔,扔进了河里。 花灯歪斜了一下,好歹是稳住了身子,晃晃悠悠地往前飘去。 云娘一起身,便看见了苏之,便走了过来。 “苏姑娘,好久不见。” “云娘,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苏之有些抱歉地说道,毕竟那日柳青太过冲动了。 云娘不在乎地摇摇头,“那本就不是你的错。我过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你的嫁衣我做好了。” “嫁衣?”苏之困惑地望着云娘,那日她不是拒绝了吗? 云娘抿唇而笑,“看来苏姑娘还不知道呢。赵公子送了我两件商铺,只求我做一件嫁衣。这么划算的生意我云娘可不会不做。” 云娘说着,瞧了赵轩一眼,赶忙拍了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赵公子要我瞒着,结果我给全说了出来。赵公子不会介意吧?” 赵轩摇摇头,暗地里却感激地望了一眼云娘。 “好,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改日我将嫁衣送过去,保管让苏姑娘满意。”云娘说着,就转身离开。 柳青原本就站在一边,这会儿见云娘离开,立马跟上。 “柳青,你能不能不要跟我?”云娘微恼的声音传来。 柳青不急不躁地回道:“不能。” 苏之望着别扭的云娘和固执的柳青,勾唇而笑。 “我看云娘早日会成为你的义母。”赵轩搂着苏之说道。 “云娘对义父还有情。对了,嫁衣的事,你是什么时候与云娘说的?”苏之转过身,看着赵轩问道。 “寻药的前一日。当时我就想着,等霁儿好了,我们就成亲。可是霁儿都好了这么久,你还不肯嫁给我。”赵轩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怜巴巴地看着苏之。 苏之柳眉一弯,杏眼里映着远处的灯光,笑着说道:“那你明日来娶我可好?” 赵轩一愣,猛然间反应过来苏之说了什么,将苏之一把抱进怀里。 “好,我明日就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