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越说越是气愤，低下跪着的，黑压压一群的官员，个个瑟瑟发抖。

“啊？为什么？杜如晦正当壮年，他虽是相爷，但他可顶了异姓王之名！才什么时候，他就想如老大一般，缩在幕后，上个战场都不愿？老大我都能废，他一个王候，我还不能废了？”

“父王息怒。”

“息怒个……”天子胡子都气得无风自摇。

偏渚清是个不怕死的，小声地劝道：“天子，这话您方才骂过了。”

天子昏胀的脑袋被渚清一打岔，这才冷静了下来。

如今大盛的政事，全数在盛宇卿手中，天子近前的人也全数洗牌，几乎都是盛宇卿的人。天子如此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斥责太子，着实是个太不理解的行为。

其一，这会扫了未来天子的颜面。

其二，这会让百官以为太子不堪重用，没有能力。

其三，若太子不服气，只怕……

天子深呼口气，看了眼盛宇卿：“小六啊，你只会说一句话？”

盛宇卿神色淡淡：“儿臣先为父子，后为君臣。无论是儿子的身份，抑或是为臣本分，在父王如此大动肝火之际，也只先劝您息怒了。”

天子听闻先父子，再君臣，心中的怒火，总算是被压了下来。

“解释吧，为何你会答允杜如晦安坐越州，放个教书的带兵？”天子的眼神扫向跪着的几个姓顾的言官。

言官们吓得后背一凉：苦也！顾家明素来以才情闻名，便是京城圈中也有其美名流传。再加上顾家明长相俊雅，为人端正，便让是当初的安平候良妾之女，都曾想与他结亲……

哎呀！罢了！这孩子，好好的文官不做，非要去做武官！这下好了，还得连累我们！

天子又横了言官们一眼：“这人是你们一族的？你们也不相劝？”

言官们一个个都道：“不熟，是旁支。”

“臣等一族，自得知顾家明七步成诗时，的确对其寄予厚望，也素来以他为荣，实不知这孩子竟会被杜相弄去打仗啊！”

“天子明鉴，臣等实在不知，顾家明会去带兵！”

“对啊，对啊！只怪越州是座孤城，消息不通。否则臣等定然会劝的！”

天子收回眼神，又看向盛宇卿。

“那便由太子解释吧。”

此时，盛宇卿方才将杜如晦的奏折拿了出来。

原来，杜如晦与顾家明立过军令状，半年内收不回江州，他们若没有战死沙场，便会将兵权交出，只身赴泸州，自请死罪！

天子眉头一皱。

顾家明他不知其本事，但能让向来自诩傲骨的言官们，在这当头，都不曾说其一句不好的话，想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而杜如晦，世人皆知其执、政清明，识人更是一绝，仿佛天生就是个当宰相的材料。可只有天子知道，杜如晦的兵法谋略，有多了不起。

人人都道老安平候洛临是鬼谷子弟子中最会打仗的，可天子却知，杜如晦虽武功会略输一筹，但真与洛临带兵对阵，定然是不会输的！便是苟，也能苟到最后！

杜如晦立下军令状，这说明，杜如晦绝计不会只坐于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