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章(1 / 1)珠玉在侧首页

第二十一章    珠玉过去时,老夫人正坐在榻上与李嬷嬷说话,听小婢通传说郡主来了,李嬷嬷赶紧侧让到一旁。    老夫人和气的同她招手,让李嬷嬷去拿个软垫来,叫珠玉挨着她坐,“今日玩得怎样?”    珠玉说好,席间争吵只字不提,只简单同老夫人说了些王家别院的景色。老夫人笑说:“姑娘家精致,这宴席花了心思,办得也妙。”    老夫人似是想起往事,絮絮叨叨跟她说起以前的事情来,还是李嬷嬷从旁打断。她说,“老夫人只管讲自己的,却不理郡主爱不爱听呢。”    珠玉忙说:“哪里的话,祖母爱说,我自然会听着。”    她心里直打鼓,不晓得老夫人叫她过来的用意。她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心里不明,眉间就显了几分疑惑出来。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道,“是我想得不周全,你们小辈不喜被拘着,我却拉着你一个劲儿的说,你一定听得无聊了。”老夫人笑了笑道,“我刚嫁给柘儿祖父的时候,也与你现在一般大,似乎才一转念,竟然就过了几十年了,真是怀念。”    无端端提起这个,珠玉心头的疑虑渐渐明了,果然就听老夫人开门见山说话,“我也听说过你与柘儿以前不大合得来,不过既然你与他有缘做了少年夫妻,郡主大量,从前那些事何必再计较呢?是,柘儿顽劣,全怪我与他娘惯坏了他,可他不是天生就坏的,有人来管一管就好了。我是老了,管不动他,他娘呢,念着留在身边的儿子就这么一个,如何舍得管?”    老夫人看着珠玉,笑道,“你是他媳妇儿,天经地义的,该管一管他。”    珠玉呐呐,老夫人这话说得婉转,分明是给她留脸面。    如今还有哪一桩事值得他们特意来说给她听?    无非是她与方柘迟迟不同房。    想必方夫人叫他过去也是为了说这一件事,珠玉如今只寄望他在那边态度坚决些,最好摆出要休了她的架势,不然说好的互相不干扰,落在方家人眼中,倒像是她单方面拒绝他似的。    老夫人又谈了几句心,珠玉一应含糊着。好不容易等老夫人放她离去,一路上还没来得及思索什么躲避的好法子,回到院子中,便先觉不对劲。    乳母笑着迎过来,同她说,“姑爷的东西都已经搬进去了。”    珠玉眉头一跳。    他们竟然趁着她赴宴的当口做这样的事情!    她满腔火气顿时被勾起,正想发作,忽然听院外动静,原来是小侯爷才回来。    珠玉恶狠狠瞪他一眼,“你进来!”    众仆受她气势所迫,皆忙避开。小侯爷不情不愿跟在她身后入了内屋,问她,“好好的,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呸!你明知故问!”珠玉气极,手指这屋里他的物件,“明明你我说好了的,怎么他们就非要我们同房?”    “哦这个啊。”    小侯爷很云淡风轻,“不就同个房嘛,关上门谁知道你我是不是睡在一块的。”    珠玉防备看他。    小侯爷不耐烦,“祖母叫你去就是为了说这个?”    珠玉说是啊,“老夫人起先还同我东拉西扯说了好些闲话,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原来就是要逼我与你同房,哼。”    “你怂不怂呀,直接说不乐意呗。”    他这话说得事不关己,显得自己多在意一样。    珠玉拿目光刮他,“我如何好意思开口?老夫人东一句‘郡主大度’,西一句‘我家柘儿顽劣’,你教我怎么说?”    说完,没忍住作呕一声,什么柘儿!    小侯爷也觉得胃里恶心,赶紧止住她话头,“你瞎担心什么,就算对小爷我不自信,好歹对你自己自信些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侯爷说,“哦没别的意思,就是小爷我瞧不上你,你安一百个心,哎哟不准打人!”    最终珠玉万分不情愿的接受了现状。    她坐在床榻上,紧紧抱住被褥,抬头看小侯爷,    “床,我的。你,睡地下。”    小侯爷哼一声,倒没有与她争执,扬声唤紫玉进来,叫多加一床被褥来。    紫玉迟疑,“这天不冷,盖厚了恐惊汗。”    小侯爷让她别管,紫玉应是,转身出去抱了一床新的进来。    珠玉让到一旁去继续自己的绣活,做到一半觉得腹中饥饿,丢开针线出屋去寻小屏。小侯爷听见她出去的动静一下子醒过来,他本来歪在软塌上用功,可惜一向不喜读书,看得昏昏欲睡,这一会儿倒精神了。他见案上放着个小巧的荷包,心想这个就是珠玉绣给他的吧,他有些许的好奇,扔开书本,踱步过去拿起来在灯下看。    银缕洒金折枝花纹的绢,她裁成桃形,小小一个,小侯爷手一合就能包住。    小侯爷一边嘀咕这么小不适用,一边拿在腰带间比了比。顺着未完工的线头瞧见她正绣的一只鸿雁,珠玉原意是作鸿雁将落枝头的架势,以寓归巢。只是她还未绣完那双脚,教小侯爷看来,反倒错解为是鸿雁展翅的好寓意了。    “倒还不错嘛。”    小侯爷另翻过一面,看见上面绣了几行小字,他不自觉轻声念出来,“殖殖其庭,有觉其楹?”这句话他不是头一回眼生看见了,记得上次也在哪里看到她写过,不晓得她如何偏爱这一句?    小侯爷不学无术,不明白其中意思。正暗自琢磨着呢,忽然看窗外珠玉拿着一小碟食物从廊上过来,忙将荷包放回原处,自己做贼似的小跑回榻上,刚歪好,往身边一摸,书却不见了。    正想再翻身下去找,珠玉却已经一手吃着酥饼,一手端着碟子进来。小侯爷面露尴尬,珠玉却没瞧他,自个儿悠悠然往桌案前一坐,把碟子往上一搁。    她脚下踢着一个东西,不由弯身去拿起来看,“谁将书乱丢?”    小侯爷咳一声,过去她手上拿回。    珠玉白他一眼,“好好的,乱扔作甚么?”    “要你管。”    小侯爷拿了书又回去半躺下,书在手上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挠挠头,问珠玉,“你上次书房写的那些字,出自哪里的啊?”    珠玉半口都吃着酥饼,闻言看他一眼,口中含糊道,“《毛诗》里的,你竟然不晓得?”    小侯爷为自己辩解,“一定要晓得吗?”    “胸无点墨!”珠玉哼一声,将手上残渣吃干净,说道,“夫子讲课你从没认真听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虽然在堂上坐着,心思却一早飞远了。哼,我当时真应该给夫子打小报告。”    小侯爷不惧怕,道,“你有本事现在再去告诉那个臭老头啊。”    “我怕说出来丢脸!”    珠玉不再理会他,继续拣酥饼吃。不一会儿就吃得碟中只剩几个,她拍拍手放在一边,走到屋门口唤小屏给她拿水洗手。小侯爷从她身边出去,珠玉好奇问了声,“你又做什么去?”    却见他径直入了书房,珠玉惊奇,难不成一向榆木似的人竟开窍了?    她想跟过去看看热闹,小屏奉水来,她便懒得了,入屋内就水洗干净手。看天色也不早了,就让小屏侍水她洗浴。    临了将厌奴叫进来,吩咐说,“这期间,不许他进来。”    她不知道,小侯爷正翻诗经呢,才懒得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