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说的都是实情,虽然阿音没有和我提过你,但是我内心知道阿音心中始终放不下一个人,她刚来锦绣山庄那段时间,曾有几次我无意间看见她握着一块玉佩暗自流泪,那神情哀嘁发自肺腑,简直悲伤到了极致,当时即使是我想尽办法也没能让她高兴起来。”
“玉佩?”木辰颤着音问“什么样的玉佩?”
柳泽海收紧手指,顿了一顿,最后仿佛释怀般的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翠绿色的玉佩,递给木辰。
看到玉佩的那一刻,木辰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仿佛傻了一般,颤巍巍的接过玉佩,懊悔的泪水流了下来滴在玉佩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柳泽海道“因为我时常看见阿音对着玉佩伤神,于是索性将玉佩给收了起来,没有物自然没有机会思人,这样至少不会让阿音时常这么难过。”
“你别说了,别再说了。”木辰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玉佩,哀求。
看着木辰这副模样,柳泽海的心中莫名的一阵畅快,长期因得不到苏浅因的心而生发的不平衡和嫉恨此时仿佛得到了释放,他拖长声音,不顾木辰可怜的苦苦哀求继续说“就在昨天傍晚,阿音将我叫到房内,她对我说,她心很乱,求我能不能将婚礼延期,因为她不确定与我成亲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还说她其实心里一直放着一个人,一直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阿音是一个好姑娘,善解人意,知恩图报,她肯留下来甚至与我成亲并非是像传闻中所说她有多爱我,只不过是我当年对她出手援助后又给予她的一些恩惠她想报答补偿我而已。她如此看重在乎你,可惜,她最终却死在了她心心念念的人的手上,木辰,是你,是你亲手杀了最爱你的人。”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都不知道,我不想的,不想这样的…”
跪在地上的管家听完柳泽海的一番话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泪水模糊中他想起五年前他刚到锦绣山庄与苏浅因相遇时的场面,对方满脸的惊喜和兴奋,主动上前与自己搭话,可是那时自己被猪油蒙了心以为苏浅因是故意抛弃自己的儿子,所以一直对她怀恨在心,见面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好脸色,他犹记得,当时自己是如何绝情的用言语中伤她,他犹记得,苏浅因当时那抹黯淡下来的眼。
再后来,她每次见到自己虽然不再主动凑上去,但也不难看出对方眼中的欲言又止,可惜当时自己不知情,现在想来对方是想向自己解释一切,可是自己却从来都没有给过她这个机会,从来都没有。
管家追悔莫及,后悔之余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他亏欠苏姑娘,他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那般冷落苏姑娘,多次对她冷嘲热讽恶语相向,后悔当时发现木辰的心思时没有干脆利落的阻止他动手,任事情发展最终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秋风缠绵,道不尽无限的悲凉,流云默默,诉不了生者无尽的悲痛。
锦绣山庄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苏浅音的案件终于水落石出,只是该事情的真相实在出乎意料,令人唏嘘。
木管家心中有愧,主动罢去日进斗金的管家一职,告老还乡。而木辰则对天许下誓言,此生不再眷恋红尘,甘愿剃去一头黑丝入住静安寺,从此将与青灯黄卷、木鱼经文为伴,潜心修学,为自己所造下的孽赎罪。
宾客们纷纷告别离去,由山庄中的青衣老嬷嬷依次送别。
月伊三人也都纷纷离去。
花开无声,白云清寂,流水无言。
洛倾尘牵着马匹闷闷不乐的往前走,久久不发一语。
“倾尘,你可是还在想着锦绣山庄的事?”月伊同牵着马,赶上洛倾尘,与她同步。
“是啊,我在惋惜,因为一场误会,好好的婚宴却在一天内变成丧礼,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应该白头到老的人却就此阴阳相隔,何其凄凉?天垂泪,地悲戚,万般语言,再唤不醒佳人,千载难忘百日情,真无法想象活着的人要承受多少痛苦,又将要用多长时间才可以忘却这一切。”
“是啊,我也想起一句话,仙家有言,说万事为幻象,万物皆空,想来也是,若人以恨恶的眼光看待声色犬马的繁华,无非是翻手覆手为一场竹篮打水的空,是抓不住的,只会让自己的灵魂愈加浑浊不堪,在红尘之中不断地迷失自己。木辰对苏姑娘缺乏信心,也对自己没有信心,他其实不懂爱,也不懂得宽恕,只知道把自己受到的不公加注到别人的身上,长期的压抑遏制导致他最终因爱生恨,失去理智铸成大错。”
“谁说不是呢,只是可惜了苏姑娘,早早的陨落在大好年华。”
看着洛倾尘惆怅的面孔,月伊神思动了动,话锋一转,说道“话虽如此,不过生老病死一切都是自然现象,人生自古谁都难逃一死,斯人已逝生者如斯,逝去的人永远安息,而活着的人则需活在当下,有的时候忘却,往深处想还真是一种智慧,与其日日为旧人哀痛得不能自拔,还不如与逝者相忘于生活。倾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沉默了会,洛倾尘点头道“嗯,月伊师兄说的是,是我太伤怀了。”
月伊弯起嘴角,“那是因为你本心善良,见不得这样的生死离别。”
“好了好了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吗,倾尘师妹少见多怪罢了。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呢,我们在锦绣山庄多耽搁了一天,得加快行程了。”楚萧寒牵着马上前打断了俩人的谈话。
“嗯,那我们出发吧。”
三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