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春在厨房刷锅做饭,灶下腾腾的火烧起来,熬了一锅白米粥。羽春在厨房,半日才听到白苗苗把织布机弄响,半天咔嚓一声,又过了好久咔嚓一声。羽春听着都胸闷,这女人怎么回事?是快要断气了吗?织布板子都推不动。 羽春给她端过去一碗白米粥,又捡些酱黄瓜腌萝卜,说道:“你早饭不吃哪行啊!你别嫌弃,喝碗粥吧。不行你就回家歇会儿。” 白苗苗一看那碗冒着白气的白米粥,蓦的眼前一亮,走下织布机,做到羽春对面,笑吟吟说道:“你真是个贴心的人……” 羽春看她眼角虽有一抹喜色,可终究像个黄脸婆似的。一碗粥就打发了。看来这个女人家境很差了。羽春说道:“你趁热吃了吧,锅里还有。你若实在支撑不住,就回去歇一会儿。虽说挣钱养家不容易,身子也是要紧的。我要到田里送饭了。” 白苗苗呼噜呼噜,大喝了几口粥,瞬时觉得肠胃回春一样,便微笑道:“姐姐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没有钱一步路也走不通。我正要问姐姐,你是个能干的女人。我已经织了两匹布,眼下第三匹布也快完了。我还不知道卖给谁呢。” 羽春低头一想,重生之前,自己织的布,都卖给前街上一个绸缎商贩了,很好说话的一个商人。羽春说道:“这个容易,你不用担心。前街上就有收布匹的,等你这匹布织好了,我和你一块儿去。前几日我家相公给我买了几尺大红纱罗,我也穿不着,就绣了如意的花纹,拿出去也卖了。” 白苗苗神色黯淡,说道:“你男人真疼你……” 羽春倒不知道说什么,又闲话两句,便往田里送饭去了。白苗苗一人留在羽春家里织布,没有丝毫力气,一跺脚,扔下织布机,回家去了。 白苗苗出了院门,把羽春家门锁上,刚一回身,和一个满身脂粉气的老妇人撞到一块儿。白苗苗还没叫,那个老妇人到先乔声喊道:“哟!是谁撞邪了,不长个眼睛!” 白苗苗回身看了那个老妇人一眼,脸上擦的白霜霜的,描眉画眼,像个老怪物。白苗苗横了她一眼,没言语,就走了。 原来这个老妇人是那天羽春和嫦菲在庙里遇见的老巫婆,胡诌了几句神鬼野话,把嫦菲吓得不得了。 近来,老巫婆没了生意,想到嫦菲这个冤大头,便赶早过来,谁知找了半日,也不知道嫦菲住哪一家,正在偷摸的找门子时,和白苗苗装个满怀。 老巫婆正在发愁,可巧碰到活人了。她慌忙抱住白苗苗,笑道:“大姐儿,你好啊!你知道哪一户是邵官人住的,他媳妇叫嫦菲。” 白苗苗淡淡瞅了她一眼,说道:“你是谁?找她做什么。” 老巫婆露着一口黄牙笑道:“大姐儿难道不认识我!我可是知府知县家里的常客,专医疑难杂症,妇科小儿病。就是相面驱鬼,老身也做的。” 白苗苗心里暗暗一笑,往前面一指,说道:“前面第二个门口就是他们家,你去吧,好好给他们驱驱鬼!”言毕转身要走。 老巫婆又拉着白苗苗的手,笑道:“大姐儿,我瞧你气色不好。有克夫的征兆,将来有可能沦落风尘啊……要不然,老身先给你算一卦,逃过这个大劫。” 白苗苗登时火冒三丈,指着老巫婆鼻子骂道:“我干你娘嘞!没天良的丧门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看你立时要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老巫婆拍胯发狠道:“你这个恶女人,我好心提醒你,你还张嘴骂我……等你死了男人,拿金子来求我,我都不待理你的。” 白苗苗呸了一口,又骂道:“你他娘算什么鸟神,有钱我神仙都不求,你算什么鬼毛!”骂完,拍拍打打的走了。 老巫婆摇摇头,一径来到嫦菲家里,进门时扫扫衣裳,喊道:“官儿太太在家么?” 嫦菲闻声,从屋里出来,见是一个花红的老太婆,仔细睁眼瞅了好一会儿,才认得出来是庙里那个老神棍。想起那天夜里的事,还浑身冒冷汗,便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老啊!怎么大驾我们家!” 老巫婆一边走一边笑,说道:“这几日忒忙,那些天一连在乔大官里住着,等她夫人生了孩子才回来,他们还要留我,要不是我说家里有事,断不放我出来的。我一得空就来看望娘子。” 嫦菲靠着门框,冷笑道:“你老人家这样忙,还跑到这里,真是耽搁你发财了。” 老巫婆推着嫦菲笑道:“娘子,你别皱着眉毛……我刚进门时,就感觉到一股子喜气充盈。” 嫦菲道:“呃!有什么喜气?” 老巫婆从怀里掏出一条红绳和一块纸包,说道:“娘子,喜气在这里,你看我给你带的宝贝。乔大官的娘子就是用了我的宝贝,才生了一对龙凤胎。” 嫦菲眼眸一亮,想到日前,乔大官的娘子的确生了一对龙凤胎,前几天还去给他们送礼了,把人羡慕死了。若是我也生一双儿女,我家相公还不把我捧上天啊!想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嫦菲伸手一抓,老巫婆忙攥住手,把红线和纸包合在手里。老巫婆打了嫦菲一下子,笑道:“看娘子猴急的,我给你说怎么用。” 嫦菲厌烦道:“你这老东西,惯会装神弄鬼的。上次把我骗的不轻,这次又要诓我!” 老妇人说道:“娘子,你性子也忒急了。上次都怪你那个邻居,我是怕她,才不敢来的。” 老妇人随后眼睛一眯,说道:“我告诉你,这条红线拴在你男人腰上,既能壮.阳保精,还能辟邪,最要紧的是……”说道这里,老巫婆爬到嫦菲耳朵上,悄悄说道:“最要紧的事,男人腰里缠了我的红线,就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嫦菲道:“真的假的?” 老巫婆拍着嫦菲后背,一阵急躁,说道:“我还能哄你,别人都试过的。那些勾引男人的女人都是狐狸精附身,只要男人脱了裤子,露出红线,那些狐狸精就被吓住了,摸都不敢摸你男人。你男人下半身对其他女人没力气,就对你能使上劲儿。” 嫦菲听的咽了一口吐沫,把老太婆领进屋里,好茶款待,说道:“你那纸包里是什么东西?怎么用?” 老巫婆亲切道:“这是给你准备的。” 说着把纸包打开,是一撮儿黑呛呛的灰,又道:“这是菩萨的香灰和丸药粉磨的,你到街上买几尺鹅黄绫布,缝成布条,把香粉倒进去。你和相公做房事的时候,你记着把布条咬在嘴里,你相公在下面,这样上下齐入,管保来年抱一个大胖娃娃。” 嫦菲脸红红的,低头想了一会儿,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你老说的云里雾里的……” 老巫婆正喝着茶,一听这话,立刻撂下茶杯,拉着嫦菲的胳膊往外走,说道:“你还不信了。你跟我走,咱们到乔大户家里问问去,她也是用的我这个法才怀上的,我骗你就断了舌头,烂了嘴。” 嫦菲推开她,说道:“罢了,我姑且信你一次吧。” 老巫婆大吁一口气,慢慢说道:“过几日,我就要到五台山进香了。凡是那些大户人家,有给十两的,八两的,我心里想着你,也要到山上捎上你的香油钱,我看你这门户,三两银子吧。” 嫦菲嘴里嘟囔一阵子,放下门帘,到里屋拿了四两银子出来,交到老巫婆手里,说道:“那就委托你给上一份香油钱,剩下一两银子,你老拿着买双新鞋穿吧。” 老巫婆欢喜接到手里,又和嫦菲说东家,道西家,直到混了午饭吃,才往家赶。 夜里,天气很闷热,邵余光吃了晚饭,走到院子里,从几茎竹子吹过来细细的风。 邵余光便脱了长袍,只穿着白罗比甲,不系扣子,汗裤子,光着圆圆的肚皮,搬了张椅子坐到竹竿后面,阴凉的小风吹得潮乎乎。 嫦菲在屋里,把浑身熏的香喷喷,就走到院子里,一手摇着团扇,一手攥着老巫婆给的红绳。 刚刚走进邵余光,他便捏着鼻子说道:“你这婆娘,离我远点,好不容易清净一会儿,你又熏的跟个香炉似的,恶心死了,别来烦我。” 嫦菲踏着几片竹叶,偏偏抓着邵余光的手晃荡,说道:“相公,你想要个孩子吗?” 邵余光冷笑道:“你要是有能耐就别问我这话……” 嫦菲哼了一声,转身扶着一根竹子走开几步,地皮上几根撅翘翘的竹笋,嫦菲假装踩到竹笋上面,大声“嗳哟”一声,把扇子也扔了,身子一歪,滚到邵余光怀里,慌乱中,双手抱住邵余光肚子,把红线迅速缠到他的腰上。 邵余光一把抱住嫦菲,解了裙子,把腿分开,搂在腰上,说道:“你这小蹄子,今儿怎么这样浪,差点把我下半截压断了,该死,该死。” 嫦菲蹬着脚,把竹竿踢的飒飒作响,意在混淆视听,手下忙把那条红线捆得死死的。 邵余光在她屁股上抽了几下子,叫道:“大热天,你给我老实点,一会子闹一身大汗。”说着扳着她的头亲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