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傩舞(1 / 1)而卿如此多娇首页

卫旌笙嗯了一声,刚想再说点什么安慰下这个小哭包,就见霍妩忽然“嗷呜”一声,捂着脸蹲到了地上。    “阿妩,阿妩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卫旌笙心下一慌,忙也蹲下,试图把她捂脸的手掰下来。    霍妩死活不动,卫旌笙凑近了才听见女孩带着浓重的鼻音,支支吾吾地道:“完了完了,还说要保护七哥的呢,这么久没见,一碰面就那么丢脸,还得七哥来救。”    “啊啊啊,丢死人了,我还怎么罩他,怎么做他老大啊!”    卫旌笙嘴角一抽,得,小姑娘家家的,志气倒是不小。    “好了,”卫旌笙拍拍她的头,“快起来,老蹲在路中间做什么,这会子不怕羞了?”    他话音刚落,小姑娘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双眼提溜着打转,左看右看,就是故意不去看他。    卫旌笙觉得好笑,也不拆穿她,他伸手过去,把霍妩的小手牢牢攥在手里,“这儿人多,我怕你又走散了。”    他漫不经心地解释了一句,霍妩这会儿余惊未消,整个人都紧紧地贴着他。    卫旌笙知道她心里还是害怕,就随意挑些话来逗她,“皇兄和我那准皇嫂今日也来了,你……”    “悦姐也来了!”霍妩猛地抬头,“太好了,我都好久没见悦姐了,七哥你快带我去见她吧!”    就知道悦姐,见着我的时候怎地不见你如此开心?卫旌笙暗暗磨牙,面上仍是和煦的笑容,“你现在眼睛都是红的,她见了岂不是要担心?”    也是,霍妩叹道,“那就算了吧,对了七哥,刚才那个老妇人,回去一定要叫人好好查一查,我看她那个老练的做派,也不知祸害过多少女孩了。”    “你放心。”卫旌笙走在她前面,为她开出一条道来,“究竟做过什么,我会让她全部吐出来。”    他的声音遥遥传来,让霍妩莫名觉得有些陌生。    真是昏了头了,我想什么呢,这是七哥,怎么会陌生!霍妩晃了晃脑袋,快步又贴上去,喊道:“七哥!”    卫旌笙早把狐狸面具又带了回去,闻言问道:“怎么了?”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七哥你最近都吃了点什么呀?”    卫旌笙停下脚步,侧过身道:“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奇呀!明明年前七哥也就是比我高大半个头的,怎么才半个月未见,七哥又往上窜了一大截!”霍妩抬手在两人头顶比了比,“现在我才只到你胸口了。”    看上起一点都不气派!    卫旌笙一本正经地忽悠她:“这个嘛,每日卯时起身,打他半个时辰的拳,申时再连他一个时辰,白日里多吃些,最好一日吃它个三五顿,诸如此类,再……”    “好了好了,七哥你别说了。”霍妩苦着一张脸,整个五官都皱到了一处,“莫说其他,单卯时起来打拳这一条,就够我受的了。”    卫旌笙打量着旁边摊子上的各式面具,终于选定了一款,从怀里掏出银子掷给摊主,把面具递给霍妩,“看看,喜不喜欢?”    霍妩接过来一看,这面具跟卫旌笙脸上的倒有些相仿,同样的半面狐狸,只不过她的狐狸似乎更俏丽些,眼尾还绘了描红,脑门上花着几朵粉嫩的小花,霍妩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把玩,把面具扣在脸上,猛地踮起脚靠过去,“看,我好不好看呐!”    她一下子离得极近,卫旌笙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女孩眼睛亮亮的,终于又是他所熟悉的快活模样。    她踮着脚尖,怕站不稳,于是伸手扶着他的腰,卫旌笙突然觉得有股热意上涌,他暗自庆幸这会儿有面具挡着脸,一边一本正经地站正,与她说道,“好看。你快站好,当心摔了。”    霍妩这才满意地退回去,“还是七哥眼光好,对了七哥,你给我买面具做什么?”    “咳,带你去看傩舞,去不去啊?”    “去去去!”霍妩拉住卫旌笙,兴奋地答,“当然要去了,这可比猜灯谜有意思多了!”    女孩子的手柔若无骨,好像随时都会脱手而出,卫旌笙抓在手里,不由得更用力了一些。    他走在前面,听见女孩子在他背后小声说道:“奇怪,七哥这么喜欢傩舞的吗,怎么一说起这个,连耳朵都红了?”    卫旌笙一个踉跄,差点摔个马大哈。    每年正月里,坊市里都会有十来人的班子在那儿跳傩。舞者配戴形象狰狞的面具,装扮成传说中的方相氏,一手持戈、一手持盾,边舞边“傩、傩……”地呼喊,奔向各个角落,跳跃舞打,搜寻不祥之物,以驱除疫鬼,祈求一年平安。    傩舞表演时一般都佩戴某个角色的面具,其中有神妃仙子,也有古往今来的风流人物,适才说“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那些面具大多青面獠牙的,故而常有小孩子被吓到。    “不过我打小就不怕这些,小时候父亲母亲带我出来,我还带了个鬼面具回去,夜半睡不着戴了面具出来找母亲,被好一顿训呢。”霍妩手舞足蹈地和卫旌笙说着话,“七哥久居宫中,没见过这种东西吧。不怕,一会儿七哥要是怕了,就到我怀里来好啦!”    卫旌笙暗笑,想他上辈子在朝野中被称为“玉面修罗”,刑部大狱都不知进过多少回了,又岂会怕这些。    然而面对女孩子认真的眼眸,他开口就是一句:“说好了,一会儿我要是怕了,阿妩可要好好保护我。”    “没问题!”霍妩拍着胸口保证,她就知道,七哥铁定是又怕又好奇,才想她一起去看傩舞的。    他们到时,这场傩舞正演到精彩处,每个人都是朱发画皮,手执数尺长的麻鞭,甩动作响,并高呼各种专吃恶鬼、猛兽之神名,起舞时各有锣鼓伴奏。舞者时不时凑近围观的百姓,吓得抱着孩子的妇人赶忙后退。    霍妩不仅不怕,她还兴奋地很,仗着戴了面具没人认得出她是谁,越发地无所顾忌。若非卫旌笙牢牢地拉着她,她指不定就冲进去和这些人一起跳了。    想起卫旌笙,霍妩快步退到他身后,卫旌笙以为她觉得害怕,刚想出言安慰,霍妩就已经伸手圈住了他。    锣鼓震天中,他只听到女孩靠在他背上,不停地和他讲:“七哥,别怕。七哥,不要怕……”    他恍惚回到了前世,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出宫建府后,他没有母家支持,便只有把父皇交给他的每件事都做到极致,才不会被旁的权贵踩到地底。    只是当时,他终究只是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进大狱旁观施刑,第一次下杀令,第一次看着犯人在自己面前人头落地。他,也是会怕的。    白日里,他仍旧是那个滴水不露的七皇子,是颇受陛下信赖的裕王殿下,每每日夜,屏退了下人,他只是个夜夜梦魇缠身的少年。    那时,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睁着眼等天明,也是霍妩这样陪着他,她没有实体,无法像现在这样拥抱他,就只好虚虚地环着他,一遍一遍地同他讲,“别怕,我在呢,你别怕……”    她在他面前耍宝,“你放心,有我给你守夜,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的,一并给你打跑了,谁也别想接近你,你安心睡吧。”     长夜无边,她是他唯一的慰藉。     “阿妩。”卫旌笙把手放在女孩子的手上,“再搂紧点,好吗?”    霍妩以为卫旌笙怕的厉害,更用力地抱紧他,她心想,七哥果然还是怕的,幸好有我在这儿,不然怎么办呐。    “阿妩,是阿妩吗?”    奇怪,这么好像听到了悦姐的声音?怕卫旌笙害怕,霍妩不敢放手,小脑袋左转右转地打量着周围。    宋悦是与卫昶霖一道出来的,身边自然带了暗卫,路上遇见了霍家的府兵,听说是二公子把小姐弄丢了,宋悦急得不行,立马和他们分头找了起来。    瞅着霍妩好好的,宋悦这才松了一口气。下一秒,这口气又提了起来,“阿妩,你这是抱着谁呢!”    见真的是宋悦,霍妩高高兴兴地答:“悦姐认不出来吗,是我七哥啊!”    她话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信赖和亲昵,叫宋悦心里有些吃味,竟生出了几分儿大不由娘的错觉来。    卫旌笙转过身,施施然道:“见过准嫂嫂了。”    宋悦哼了一声,问霍妩道:“怎么,他还比你大几岁,看个傩舞还得你抱着看吗?”    霍妩还没来得及回答,卫旌笙已先开口道:“大凡是人,就总有惧怕的东西,旌笙自然也不例外,准嫂嫂如此戳人痛脚,怕是不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