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如花道：“谭小花这次的作文应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她把我们上次发的一篇满分作文拆开以后，顺序打乱又重新组装到了自己的作文里面，可以说做得非常好，这就叫学以致用。同学们下课可以看一下她的作文，和之前的满分作文做一下对比，学习学习，看看人家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人家这次的语文是一百二十五。不要以为考个一百多分，一百一十多分就很不错了，真正到了高考，要是语文没超过一百二，基本上希望就很渺茫，前途堪忧。要真正的把心思钻进去，不要总浮于表面，浮在表面什么也得不到。”

一整个上午都是语文的课程，前半段是语文考试，后半段是语文辅导，严松一整个上午都没有露面。

学生们按排名找位子时，发现了他的课桌上用美工刀深刻的一句话

为了以后追她的物质基础二本！

付泽坤忽然大力摇晃着赵羽的胳膊，激动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

赵羽道：“我他妈又不瞎，我都看半天了。”

付泽坤道：“你以后别勾搭人家李婷婷。”

赵羽道：“我哪有勾搭她。”

付泽坤拿起笔，在严松的话之下写一句：

女人往往喜欢优秀的男人

黄子敬也拿起笔，在其下也写一句：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何小天一直在旁边坐着，已经呆呆地看了严松那句话很久，像是在想些什么。忽然喃喃地道：

“太悲催了。”

黄子敬看他一眼，点点头：

“严松确实挺悲催的。”

付泽坤道：“等我毕业以后，我一定把我的饭卡送给孙启航。”

赵羽道：“人家才不会稀罕。”

付泽坤道：“我一定会给她，但是要不要就是她的事情了。你的飞行员的事情，肯定要靠找关系。”

黄子敬道：“关系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付泽坤道：“你可以回家问问你妈，只要你妈舍得花钱，绝对有用。你想想，一个普通的面试为什么要等到高考才出成绩？留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让你塞钱攀关系的，不信你给你面试的老师一百万看看他要不要。”

赵羽道：“我要是有一百万，我还考个屁的飞行员？”

付泽坤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赵羽道：“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卖啊？”

付泽坤道：“在赵氏家族眼里，一百万还叫钱吗？不然你就让你亲戚凑，每人十万，你不是有七个姑六个舅吗？每人凑十万就是一百三十万，剩下三十万咱们还可以一起喝顿酒，或者买西瓜吃。”

二

孙传伟指着一张空位子，问旁边的张小磊：“这是谁？”

一边的张亚楠却大喊一声：“宋国涛！”

孙传伟点点头，问黄子敬：“他去了哪里？”

张亚楠又喊一声：“回了宿舍！”

孙传伟点点头，没再说话。正要走，张亚楠又喊道：“老师他没有请假，你赶紧给我们班主任打电话！”

孙传伟冷笑一声，没有理她。

黄子敬问张亚楠：“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找班主任请假的？”

张亚楠道：“因为今天班主任没来。”

孙传伟问：“他真回宿舍了？”

张亚楠道：“真回宿舍了。”

孙传伟点点头，背过手，围着教室转起来。但眉头却愈渐凝重，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高二时就教过宋国涛一年，因此知道他一直是个奇怪的人。

一个奇怪的人，即便在正常的情况下，也都会做出一些不正常的事来。

孙传伟这几年几乎每年都会见到一至三个死人，每一个的死状都极为惨烈。

因为在学生眼里，跳楼是最简单，最方便，最迅速的死法。

五楼，头朝下，必死。

医生、教师、警察这三个职业，原本是天底下最普遍的三个职业，普遍到甚至已有些普通。但偏偏就是这样的职业，每一个都能频繁的看见生死，甚至能零距离的触摸到生死。

生死本就是最普通的事。

人世间的事，半数基于生，半数基于死。不该生时生，不该死时却死，就已是天底下最不能令人接受的事。最奇怪的事。

张亚楠道：“你怎么不和我们班主任打电话？”

孙传伟问：“他为什么回宿舍？”

张亚楠把嘴一咧，唾沫横飞的说起来：“宋国涛上午花二百块钱买了张小磊一个手机，本来还牛逼哄哄的。但是下午挺早的就来了教室，问我有没有看到他的手机。我，我怎么可能见过他的手机？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哇哇的哭了起来，哭完一摔门，就回了宿舍。回宿舍之后就找到了手机，找到手机可就牛逼了，下午连课也不来上了，就在宿舍用灯口充电，充着充着就被政教处没收了，然后就再没来。”

孙传伟沉思良久，又问黄子敬：“宋国涛真在宿舍？”

黄子敬道：“真在宿舍。”

张亚楠道：“唉呀老师你怎么能不信我呢，我跟你说是怎么回事，今天上午”

孙传伟直接将她打断：“你闭嘴，你声音太大，跟个喇叭一样，什么都听不清。”又转向黄子敬：“宋国涛怎么回事？”

黄子敬道：“我只知道他在宿舍，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孙传伟叹一口气，只好问张亚楠：“宋国涛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