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数学课。

李育新道：

“这套卷子的常规题，我就不再讲了，后面有详细答案，自己看看。这次考试有的班120分以上的有十三四个同学，十三四个！这还是平行班级，你看看这个差距有多大！你考了多少？只有陈仁刚、姚奉瑜同学都在130分以上，应该说还比较不错。

看第4题，这也是常规题，第4题你一定要细心认真，第4题一看就是充分必要，但是错误非常多！12题，你看看12题多简单，结果做的非常不好，做的非常不好！也就是说同样的类型题根本没有内化到你的本质，为什么让你背过记牢？你不理解就把它记住！有同学埋怨自己笨，你看看是笨吗？就是你没下功夫。18题，也是之前做过的一道题，结果我们得不了分。我说过，好学生和我们的差距就是，做过的类型题人家能做对，你做不对，这就是差距。没有别的，你连做过的都做错，你想想都做过多少次了你还是错，还是得不了满分？

都到这时候了我还是那句话，做过的题一定要做对。有同学上课根本不听讲，也就是说你细心认真的程度根本没有表现在纸上，我反复说你听吗？你说说你听吗？你做不对有什么用？你听有什么用？光听不管用，要落实到卷面上，看看能得多少分。你学得再好，高考你得了零分有什么用？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人要接受教训，结果你不接受教训，一次一次的做错。也就是说你细心认真的程度根本不够，就像你没有细心认真，你根本搞不了高科技一样。”

王娜道：“我们不想搞高科技。”

李育新道：“呵呵呵，你不想搞高科技，你要回家当个农民我也不反对。现在当农民当好了也能做个农民企业家，也很好，回去种个有机蔬菜什么的。现在大学生回去创业的也都能做的很好，人家清华北大的也有回去创业的。”

刘阳伟道：“讲题吧。”

李育新道：“什么叫农民？你可以上网查查，人家丹麦的农民都是大学生，都是本科。”

王娜道：“要是考不上本科呢？”

李育新道：“那就只能打工了。”

谭小花道：“好了，讲题吧。”

李育新道：“也就是说我们不细心认真，将来肯定是个打工的，你不细心认真你也就是个工人。好了我讲一下。你看人家同学都满分，前面不是反复强调…”

何小天低声道：“李育新只有废话说的累了才肯抽空讲两道题休息一下。”

刘阳伟道：“是啊。”

何小天道：“要是数学课出去玩一节，回来之后会发现去不去根本没什么区别。”

刘阳伟道：“昨天下午考英语的时候郭伟伟出去打球，遇到隔壁幼儿园的小孩放学，然后郭伟伟就过去跟他们吹牛逼。有个小孩说他爸是个老师，郭伟伟说他爸是省长，结果那小孩就信了哈哈哈二逼孩子。一个小男孩和郭伟伟开玩笑，推了郭伟伟一下，开始那小孩就说：你别推他，他可是省长的儿子。然后他看到了郭伟伟的手表就是我的那块小破表，说：你的表这么好看呐，能给我吗？郭伟伟就摘下来给了那个小孩。”

何小天道：“送他了？”

刘阳伟道：“送他了。然后那小孩子就和郭伟伟搭话，指着一个一边跳绳一边走路的小男孩说：那是我们班的男神。郭伟伟问：那你们班有没有女神？那小孩说：没有，只有四只母夜叉。那小孩又指着另一个小男孩说：他和我们班一个女生定了亲。那个小男孩就说：亲个嘴算什么定亲？我觉得最后这个孩子最拽，你觉得呢？”

何小天道：“要是那小孩回家和他爸说省长的儿子给了他一块表，他爸会怎么想？”

二

英语课。

韩红杰道：“昨天考试的成绩，一卷过70分的只有两个人，王娜78，李颖74，再就没有了。就连过60分的也不多，郑天均68，齐晓茜69。英语就考这么点分，高考你干脆放弃吧，和你们班主任商量一下，以后也别上英语了，我不用看到你们生气，你也不用看到我生气。让你上课之前站起来背单词，你多长时间没站了？就这种状态你还参加什么高考？都认为二模之后不用学习也行了是吧？不用学习这句话是针对什么样的学生说的？是针对一百三四的学生说的，对于你那些爬啊爬啊100分都不到的，两天不学你试试！还觉得自己很厉害，学理综，学数学，就是不学英语，就你厉害！

从今天晚自习开始，英语课之前都给我站起来背英语，谁要是和大娘大爷一样不给我站起来就滚出去，李佳佳，姚奉瑜都给我记住了，上课之前把要背的地方写在黑板上，有同学连现在背哪里都不知道了。还剩20多天，我就算生气也生不了多少天了，再坐二十四五天接着就要到高一教下一级，又是新的开始，你们呢？就带着这点分参加高考吗？你考八九十分人家就要你？你是长得比别人俊还是比别人鲜？教不好你们大不了就是开会点名批评，但是这几年连点名批评也不用了，只点教得好的，对老师来说第一名和倒数第一名一点差别都没有，都是一个月3000块钱，你以为你多厉害，能让老师站在这里专门为你发火？我当时在办公室说三班这次一卷只有两个过70分的，人家就说：啊，你们班怎么考的？你们班怎么回事？人家六班班主任挨个动员学生别学英语了，别学英语了，不让学人家还偏要学，咱班学生是让你学你都不学！二模考完你就进大学了是吧？”

三

李朋道：“涛哥说日本的动画片要禁播，是在国际上禁播还是只在中国禁播？”

何小天道：“当然只在中国禁播。那么多国家的小孩看日本动漫都没事，只有中国小孩个个是低能儿，不看就没事，一看就被带坏。”

李朋道：“其实那些动漫就算被封，也还是能看的，只不过是在正规网站上找不到了。其实很多国外的东西都是可以看的，中国的互联网外有一道防火墙，叫防火长城，能拦住很多外国的黑客，也能让你看不到很多不能让你看到的东西。但是懂点电脑知识的人就有办法翻出去，就可以看到那些东西。”

何小天道：“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这算不算国家机密？”

李朋道：“不算，这是常识，我哥和我说的。我哥是学电脑的，他就能翻出去，翻出去就能看到。”

何小天道：“日本除了动漫有名也没有什么别的了。”

李朋道：“日本的高科技产品也很厉害，全球出名。日本的黑涩会也很出名，山口组的老大和安倍晋三关系就很硬。”

郭伟伟道：“国外很多大型的黑涩会都和背地里都有勾结，但是双方不会承认。”

李朋道：“对，电影里都是那么演，就像叶子和根的关系。”

四

何小天道：“今天为什么这么早？”

苏龙潜道：“你们班不看电影吗？”

何小天道：“看什么电影？”

苏龙潜道：“好像也不算电影，是一个励志演讲，一个男人，没有手，也没有腿，但是非常牛逼。我们班和五班合堂一起看。”

何小天道：“连脚都没有？”

苏龙潜道：“腿都没有，哪儿来的脚？”

何小天道：“什么时候看？”

苏龙潜道：“今天中午，1225到教室集合，觉也不睡了。”

何小天道：“李长君安排的？”

苏龙潜道：“嗯，也不知道又犯什么病，大概是看我们这几天没干劲了。”

何小天道：“我们也是。”

苏龙潜道：“要不今天中午你买饭吧，我想回宿舍洗头，洗完头就去餐厅找你。”

何小天道：“好。”

天空一片湛蓝，路上到处是手挽手的女生小队和勾肩搭背的男生小队。青天白日，男生和女生是绝不敢并肩出现的，他们在学校就如同怕光的蝙蝠，即便在暗夜，也要时刻提防猫头鹰的出现。

为了杜绝早恋的现象，学校从两年前开始就改制了校服，男生校服全身蓝色，女生校服全身红色，并且把不穿校服和乱穿校服视作违纪。因此所有高一高二的教室，全都半边是蓝，半边是红。一到放学，只要有高一高二学生的区域，都好像一块块错乱的磁场，红蓝两色的磁铁在里面同性相吸，异性相斥。

学校里不穿校服的学生，只有高三学生。

现在何小天前面就有四个不穿校服的学生，四个都是女生，她们胳膊挽着胳膊，笑得鬼哭狼嚎，隔着很远就能听见。

何小天猜测她们现在的面部表情一定很狰狞，只可惜他无缘一见。

这世上有些东西很奇怪，不见的时候美得不可方物，一旦见了，就完全成了另外一副样子。这也是何小天今天在李朋的杂志上看到的一个名次，叫量子力学，但他不明白杂志上为什么要把一个哲学名词解释的如此科学。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何小天”，何小天回头一看，却是李朋。

“你不是一放学就走了吗？”

李朋道：“我拉屎去了。”

何小天道：“饭前最好把这种事说的委婉一些。”

李朋道：“你去餐厅吗？”

何小天道：“嗯。你怎么一个人？”

李朋道：“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何小天道：“因为我没有女朋友，当然一个人。”

李朋笑了笑，道：“我从来不和她一起走。”忽然眼睛凝视前方，轻声道：“她就在前面。”

何小天眼前只有那四个女生，便问：“哪个？”

李朋道：“扎着头发，戴着辫子。”

何小天道：“年纪轻轻，就戴上假发了，真是年少有为。”

李朋道：“我说错了，戴着眼镜。”

何小天道：“我看不到她们的脸。”

李朋道：“我去喊她。”

他快跑几步，追上四人，拍了拍从左往右数第三个女生的肩，问：“去哪儿？”

那女生回过头，一见李朋，立刻就咧嘴笑了出来，又看一眼何小天，再看回李朋：“回宿舍。”

何小天觉得这女生实在很普通，但也许是因为吴珍珍的关系，使他一直以来都高估了李朋的眼光。这女生个子并不高，只有宽度倒是与她之前的嚎叫相符，一个人能顶吴珍珍两个，可惜胸却只有吴珍珍的一半。就算有天能瘦下来，脸估计也没有吴珍珍耐看，较之李菁雅，更是云泥之别。

李朋的话并不多，也许就是专门喊她给何小天看的，听到她说回宿舍，只道：“哦，那你回宿舍吧，那我们先走了。”又退回了何小天身边，低声问：

“长得怎么样？”

何小天颇感为难，想夸她都不知从哪处下手，但要把话直说，更是不忍。直言道：“这种问题我不方便回答。”

李朋道：“我觉得她长得一般，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何小天道：“嗯。”

李朋道：“我现在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觉得我很混蛋，同意之后没几天就没感觉了，也不直说，就以学习的借口避着人家。唉，你说你这么单纯，将来什么时候才能谈恋爱啊？”

何小天道：“还好吧，我觉得我不是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