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也开口道：“当年动乱初定，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是被我们逼着登上皇位的，凌修，当年陛下确实是要找你的，是我们，是我们为了江山安稳，百姓安心，才只能死谏。”

死谏……

当年的一切历历在目，如今被玉伽肆意摆在眼前，叶青瑶却发现她竟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当年面对跪在她面前的文武百官，看着那些人死谏时额头在地上磕出的血痕，她终究是妥协了。

凌修和天下，她最终选择了天下。

明黄的龙袍，沉重的龙冠，她一穿戴就是十九年。

当年登基时走的那条长长的路，让她以为那就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两旁盛放的艳红牡丹，是她心爱的人用血浇灌的。

可她是帝王，她不能放下自己的百姓。

而她是帝王，她只能放下自己的私情。

高阶之上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那之后这世间再无大燕三公主叶青瑶，有的只是大燕女帝叶青瑶！

登基那日万里晴空，可她心里却是漫天飞雪。

所有人都知道女帝登基那日是她的驸马战死沙场的日子，可那之后的牡丹宴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这件事。

那成了大燕的禁忌，也成了叶青瑶心头的禁忌。

坐拥天下，身边无他。

那时候叶青瑶便知道，这是这世上，最毒的诅咒。

自己盼了十九年，等了十九年，愧对了十九年的人此时缓缓向自己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跨越了这十几年的朝思暮想。

温热的手掌覆在脸上的时候，叶青瑶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热泪盈眶。

凌修依旧是笑的温柔的模样，即便隔了十九年，对她，他也没变过。

“我知道，我不怪你，是我当年没能履行诺言回来陪你，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隐姓埋名的时候，都是在告诉她，我叫不疑，对你从不曾怀疑。

没想到自己的连番质问，师兄竟然都当做耳旁风，玉伽惨笑一声。

“我为你做那么多，终究比不上她什么都不做！”

凌修微微摇头回身看向玉伽。

“你与我一同长大，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不可取代的小妹妹。”

“谁要做你妹妹！”

玉伽猛地起身，一双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我对你一心一意，小的时候我就说过长大了我要嫁给你，你离开师门入了朝廷，我便日夜勤修苦练希望能早日出师门历练。我历尽千辛万苦找你，甚至不惜一直穿上一身青衣让你觉得我像她！希望你多看我一眼！我为你变成了她的影子！可你从没看过我一眼。”

“师兄，她能许你高官厚禄，我也能许你掌门之位，明明江湖更自由，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委身朝廷！”

凌修看着玉伽歇斯底里的模样，眼中愧疚与心疼溢于言表，只是有些东西，不是感动就能成全。

终究是狠了狠心开口。

“玉伽，你的深情厚谊师兄没齿难忘，你说的对，江湖比朝堂更自由更无拘无束，我也本就是江湖中人，可是……我爱的人在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