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门的赵冬年,是正要赶去与敌工组长陆传家以及张化成会合他们刚刚在正阳门前门外的排子胡同租到了一处房子,作为张化成的新住址,那里离他即将去做工的北平火车站西站相距甚近。
看到李衡天急匆匆赶来帘子胡同,赵冬年顿时心头一沉,就在今天早些时候,陆组长还和他谈起辅仁大学的危急局面:那个身为救国会会员的化学系学子孙嘉梁,如今已经成为敌工组这个联络点的潜在隐患,一旦他被日伪军警抓捕,不排除此处暴露的可能性。
“衡天,有情况?是那个叫孙嘉梁的同学?”迎头拦住救国会会长并将他拉到路边墙角的赵冬年,一开口就如是问道。
李衡天被问得一愣,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朝一脸紧张的老友摆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他是燕京大学那边,我们救国会在燕大的分支负责人,一个叫苏爱玲的女生。”
“她怎么了?”得知不是孙嘉梁的问题,赵冬年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衡天三言两语说明了苏爱玲失踪的情况,就问今天能不能赶紧找到陆传家组长。
“那你随我来吧,他和小张现在都在大栅栏呢我在那边替小张找到一处房子,今天简单置办些东西就搬进去住了。”
“那个张同志,不在你家住了?”
“原本老陆也没打算让他在我这常住,现在又出了孙嘉梁上门的事,老陆认为我这里风险太大了,就抓紧把他弄走了。”
听到这里,李衡天不由得脱口说道:“他就光顾着把他的手下转移了?就没替你想想?假如孙嘉梁真被日本人捕了,然后把你家的地址供了出来,他这个组长就没考虑过你的风险?”
赵冬年这时咧开嘴笑了笑,为老友的关心感到欣慰,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心。老陆的意思,即便日伪军警找上门,我家人都是老北平坐地户,只要他们在我家看不到生人,就奈何不了我们之所以抢先把小张转移走,就是出于为我和家人安全的考虑。”
救国会会长却大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如今的日本宪兵队乃至伪警察局,都已经红了眼,一旦抓住蛛丝马迹,绝不会轻易放过。
两个人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就又走上街头拦了一辆洋车,上车后赵冬年先是吩咐了车夫去大栅栏的排子胡同,随即凑近并排而坐的李衡天的耳朵,压低嗓音问道:
“你觉得,燕大你那名女学生的失踪,跟日伪警察有关系?”
辅仁副教授略显迟疑地摇摇头:“我拿不准根据从前掌握的情况,日本宪兵队或是警察局到辅仁、燕大抓捕老师学生,都是公开进行、明火执仗的,事后多半也都放出来了。可是这一次我得到的消息,苏爱玲是突然离奇失踪,燕园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处。这就很奇怪了……”
“那你打算找陆组长做什么?”赵冬年不无担心地说:“现在他们人手也很紧,如果事态算不上严重,只怕老陆帮不上你们什么。”
“还不算严重?”李衡天当即反驳:“苏爱玲不仅是燕大分支的负责人,对整个救国会的内部组织结构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她要真是被敌人抓走了,现在救国会这几十号人,就都有危险!”
赵冬年心头一凛,顿时觉得对方说得有理,当即抬头朝着车夫喊了一句:“伙计,麻烦再快些!我们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