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鬼影狰狞无比,参差不齐的尖牙一下一下落下来,将手臂咬得血肉模糊,他勉强抬起指尖,却无力再画出符咒,只能徒然地睁着眼。
秦伯的脸和似兽非人的诡影长在一起,黑漆漆的口唇和含着他血肉的嘴不停地说着,洛沉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失焦的目光越过血淋淋的鬼脸,落在其身后发黄的照片墙上,一块半人高的人形霉斑忽然睁开眼,一双血色瞳仁艳羡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在雪白的墙上流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泪,那血痕像触角一样探触过来,就在被缠上的前一秒,洛沉舟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沉舟,沉舟!”
感受到剧烈的摇晃,昏睡的人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粉刷一新的天花板,还有叶琳焦虑的脸,他越过她的发丝,看见对面墙上从油漆深处透出的相框印。
他强撑着跪坐起来,却赫然发现身上的伤口竟然离奇痊愈了。
来不及想秦伯和那道瘦长的鬼影去了哪里,为什么放过自己,便埋头在纸盒箱里翻找。
“你在找什么,告诉我。”叶琳心疼地抱着他,祈求道,“你告诉我哦,我来找,我来找。”
被叶琳的慌张引来了房主,站在门口看着被翻乱的房子一阵难过,在这幢公寓里,不管是谁弄出来的破烂摊,最后都得他收拾。
“你们找啥呢?”秦枫扶着门框问,没眼看站在垃圾堆里的俩人。
“照片,照片呢?”洛沉舟指着墙上被掩盖的痕迹说。
“照片?”秦枫抓着后脑勺,“你说那些相框呀,前一阵装修的时候让之前在社区工作过的刘叔带走了,说是为了搞什么区文明展。”他砸吧着嘴,“我这小本买卖可是真不容易啊,要么招不上来房客,要么招上来的房客不缴房租,好不容易借钱装修下,那帮老头老太太天天想着上我这儿来打劫,跟你们说,要不是我和陈佳看得紧,这会儿我房子都被搬空了……”
“在哪儿能找到刘叔?”洛沉舟打断他的话。
“街尾社区活动室,胳膊上挂着卫生监督的红袖标,头上戴着网纱鸭舌帽,左手保温杯,右手小贴纸,哪里不卫生贴哪里,我这儿差点让这帮老头儿折腾废了。”说着说着,秦枫一拍脑门,“我的狗。”
然后麻利地顺着楼梯跳下去抛尸,抛尸的时候还不忘喊话给洛沉舟,要他走之前别忘记把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收拾干净的时候,从二楼左手边倒数第二间冒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脑袋上卷着颜色各异的塑料卷发器,在二层隔空指着秦枫的鼻子一通臭骂,因为激动手背上凸起的长条状疤痕泛起鲜艳的颜色。
“半夜半夜要找人,白天白天也不让人睡,我是短你租子吗?忘恩负义的小赤佬,我告诉你哦,限你在今天日落前把在楼梯上拉屎的小畜生处理掉,否则没有你好果子吃!”
秦枫点头哈腰的功夫,从大门里飘出更加中气十足的声音,告诫房主再敢出一点点声音吵到她睡觉,就从房租里扣钱,扣完了拉倒。
怕行李箱爆,怕租户生气,更怕那两个处事鲁莽的愣头青去敲财神爷的门,总之一时间这个少年发现,原本梦想着的,悠闲的包租公生涯,正在以火箭一般的速度离自己而去。
为了下月房租的稳定,秦枫一咬牙一跺脚:“社区活动室还有半小时就关门了,事先声明,我可不知道刘叔家在哪儿。”
“真不知道?”洛沉舟质疑地问。
秦枫抽着鼻子:“我又不收他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