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景闭上了眸子，“青辞……”

顾青辞轻轻应道：“我在。”

“我们离开吧。”

顾青辞坐直了身体，怔怔地看着穆玄景，“好，我们走。”

站在后面的追影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涩，“主子。”

他一直跟着主子，目睹了主子所有的伤痛和倔强，在世人眼中，主子手握重权，可实际这么多年来又度过几个安宁的夜？

他早就希望，主子可以换一种活法。

此时，穆玄景松开了顾青辞，扶着剑起身，用帕子擦干剑身的血迹。

他动作很慢，一点一点擦干净上面的血迹。

每一下，下手都很重。

若不是这场丝毫不留情面的围捕，他手里的剑永远不会对着族人。

他哂笑了一声，“这些年，到底只是一场笑话，一切都是假的，只有……”

说着，他颓然地转头，看向顾青辞的一瞬间，眼底浮起星光，“只有你，给了我所有真实的感觉。”

也给了他一个家。

他不想再假装下去了。

顾青辞抬眸，和他四目相对，她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此时此刻的他。

沉默了良久，顾青辞开口道：“我们回家。”

和穆玄景携手离开了染布坊，两人十指紧扣，仿佛要将对手牢牢抓住，永不放手。

穆玄景扫了眼追影，“让常远按下此事。”

回去的路上，顾青辞也从穆玄景和追影的话中知道了今天这场嗜血杀戮的真相。

那一地的杀手都是东陵新的掌权者派来的，各个都是高手，抱着杀人的目的而来。

也就是说，东陵彻底舍弃了穆玄景，所以要费尽心思地抹杀掉他的存在。

顾青辞心疼地看着穆玄景，“为什么？”

就算他的身世如此坎坷，但她也没想到东陵的那些势力会这样轻易地弃了穆玄景，毕竟穆玄景曾是他们眼中未来要一统天下的人物。

追影低下头，“因为主子做了很多被东陵所不容的事，最重要的一点是，主子抹去宁昭圣女的线索，这件事应该是瞒不住了。”

顾青辞心口一窒，“所以……是因为我，对不对？”

穆玄景垂眸，看着顾青辞，“别胡思乱想，就算没有你，这一天也总会到，我早就厌倦了杀戮。”

曾经他觉得不择手段地搅乱天下局势是他应做的，他心底只应该放下复兴东陵这件唯一的事。

日复一日地杀戮虽然让他手里握着的东西越来越多，可却让他早已成为一具空壳。

他知道，他没有心。

或许，那样的他也不需要心，

可遇上了眼前的小女人，他尝到了活在这世上更多的滋味。

他找到了自己的心。

顾青辞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她早就在心里决定了，只要他愿意，她就愿意跟他浪迹天涯。

“越快越好。”

他不希望那些人找到顾青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