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时间有些长,等人都散去了,冬芝和春芝两人就开创散了屋中的味道,又拿着熏香熏了一遍,这才伺候着林雨时洗漱。
“天色晚了,夫人还是先休息吧。”春芝见林雨时拿了本书坐在烛台边上看书,忍不住低声劝道。
林雨时笑着道:“我且不困呢。今晚吃得有些多,我看会儿书,消消食。”
春芝不敢多劝,只能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林雨时拿的是一本游记,她倒不是为了看游山玩水,为的是看这个时代黄河的沿岸各处分布。这本游记大多是讲山河地理分布,她很快就找到了埕州。
按照书中所说,梧州虽然跟埕州相连,却并不挨着黄河周边。而渝州就离黄河更远了些。
然而,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一处决堤,其他各处也会受到影响。更何况,如今梧州也一样是阴雨连连。纵然不会有决堤的危险,却也免不了影响农耕。
林雨时看到了快半夜,才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
她连忙掀开帘子从内屋出去,就见谢瑜扬裹着一股子湿寒之意进了门。
“大哥!”林雨时迎了上去,先是抓了一块帕子给他擦拭头发上的水珠,问道:“我让厨下做些姜汤过来,给大哥和随行的人驱寒。”
谢瑜扬点了下头,示意戒骄去厨房那边传话。
“顺带让人在随便做些东西。”他声音有些暗哑,林雨时听了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道:“大哥先润润喉咙。”
看谢瑜扬换下潮湿的衣衫,穿上干燥的便衣,林雨时这才问道:“情况不太好吗?”
谢瑜扬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是不太好,是十分不好。”
前世这个时候,他尚在宫中给太傅当副手教导未来的太子,只隐隐听说了这场水患,知道黄河沿岸不少地方都决堤,不少人流离失所。
然而,这场水患究竟是怎么开始,到底里哪里最严重,却只看到了一些奏折。如今亲身经历,自然知道了那些奏折之中的不尽不实。
团团听到动静悄无声息地凑到了林雨时的脚边,林雨时把猫抱在了怀中暖手,这才道:“如今我囤了七八万斤的粮食。”
她说着吞了一口口水,“其中梧州城内大约有两万多斤,城外庄子里还有三万多斤。余下两万斤放在了柏杨村中。”
除此之外,京中还有一些收来的粮食,大约也有两万斤。而蜀中那边,虽然通信不变林雨时半个月前拿到的信中,边田也称收了大约五万斤的粮食。
林雨时等谢瑜扬的时候就把这些都统计了一遍,渐渐也就觉得心安起来。
难怪常说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她忍不住笑了下,这才道:“大哥若是要用,就尽管拿去。”
虽然买粮花了她大半的钱,然而林雨时对钱原本就是个没数的人,只要够她日常开销,旁的她倒是无所谓。
再者她清楚的知道,这些粮食可能关系到一条条人命,也许就因为这些粮食能多救个成千上万的人呢?
而且这粮食也不是白给的,最后成全的自然是谢瑜扬的名声和仕途。
她与谢瑜扬一荣俱荣,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林雨时把库房的钥匙交给谢瑜扬,谢瑜扬看着那几把钥匙,接过笑着看了看然后才又塞回到林雨时的手中。
“这是你的,你且拿好。”他郑重道:“若真需要,我到时候自然回来取的。”
林雨时闻言抿了下唇,“这有何不一样?我也不用这些虚名……”
“不,你需要。你比我更需要。”谢瑜扬道:“你且拿好就是了。”
林雨时见他眼神坚定,就只好把钥匙收了起来。
从埕州黄河堤坝决堤那日传到梧州之后,每天都过得格外漫长,每天都会有更糟糕的消息传来。而七八天后,第一批难民终于到了梧州。
说是难民,这一批人却是大包大揽,先是保下了客栈,然后就在城中租房。
谢瑜扬回来简单说了下如今城中的情况,来的是埕州已经其他附近临近黄河州府的富商。这些人早早看出了情况不对,所以提前那么一两天出城。
因为走的早,所以财产一并带出,至于留在城中的宅子和地,也就只毁了这一季的收成而已,等回去了该是他们的还是他们的。
所以这些人并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