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周进压力越大。双方又硬憾两拳,周进后退了几步,一连吐出两大口鲜血。
那中年只道他已力尽不殆,心下大喜,冲上前去,便欲趁势击毙了他。但出尽全力的一拳刚到半途,脚下陡然生出一股力道,撕扯着他体内的真气精力直往外流泻。
错愕之下,眼角余光一瞥,惊见周围地面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大半早已被他们踩踏残缺,只有三个完整。这些圈子周围,密密麻麻,通连着无数奇形怪状的符号。
他此时正处在一个完整的大圈子里面。
这些奇怪的圈子和符号,不用说,自是周进跟他交手的同时,用脚尖悄悄划出来的。
“这是什么法门!”
那中年体内真气受扰,心头惊怒恐慌。
周进大费心思的准备了这么半天,禁法才终于起了作用,怎会浪费了这唯一的一次机会?长吸口气,凝力一拳轰出。
淬体无极,力达千钧。
那中年纵有真气护体,实打实的中了他这全力一拳,也难侥幸,整个胸腔都被砸得塌陷了进去,五脏尽碎,瞬息毙命。
周进缓了两口气,转头望向不远处的鲁蒙。
此时,鲁蒙抱着陈锦儿,正跪在地上,满身满脸都是血污,既有他自己的,也有仇人的。他神色间的疯狂已经退散,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悲怆。泪水混着脸上的鲜血,一点一滴的落在心爱之人的脸上,脖颈上。
陈锦儿胸膛被击穿,凭借着鲁蒙的一点内息,暂时还吊着口气。她靠在鲁蒙胸口,生死垂危的最后关头,反显出平静安宁的模样,脸上也浮起几分轻浅的笑容。
“蒙哥哥,你还记得吗?以前你问过我,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我记得,那时候……那时候你只是笑,不告诉我。”
“今天我要告诉你。蒙哥哥,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你都拿来给我吃;好玩儿的,你也拿来给我玩儿。
“十四岁的那年夏天,我生病了,你陪我说话解闷儿,你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我要吃‘天香果’,你就跑出去给我买。我本来是说着跟你玩儿的,天香果咱们又怎么能吃得起呢?可是你跟人家打听到,天香果只有高山深渊里才有,你就一个人跑去了邙山里面,要给我采来吃。”
“锦儿妹妹,你……你别再说话了,我去找人来救你。”
“唉,我……我终究是不成了。蒙哥哥,你不要难过。我心里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你……你听我说完,好吗?”
“好,好……我、我就在这里听着,你说吧。”
“那次你跑去邙山里,第三天才回来。你胳膊都断了,腿也瘸了。你高兴的带着一大包天香果来找我……”
“可是回来的时候,我被两头野狼追的不小心摔了一跤,果子全都压碎了。”
“是啊,都碎了。”陈锦儿凝视着他,脸上带着笑容,眼中流露出极温柔、极深情的神色,“看着你难过的样子,那时候我就在想,等我以后长大了,我就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我……我……锦儿妹妹,等你……等伤好了,咱们就马上成亲!”
“那真好。”陈锦儿发出一声轻轻叹息,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那份遗憾和不舍,“可是……可是我终究还是等不到了……”
“不!不会的,锦儿妹妹,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伤。”
“蒙哥哥,我……我求你……一件事。”
“你说,你说。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就算是死,也一定给你做到!”
“等我……等我……走了以……后,你……你……”
陈锦儿最后一句话没能说尽,气息已断绝,眼中的光彩也彻底的黯淡熄灭了。
“锦儿妹妹。”
鲁蒙低低的喊了两声,终于明白,怀中心爱的姑娘已去,从此再也无法开口回应他,无法再喊他一声“蒙哥哥”。他心中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悲伤难过,偏偏这时候却已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他就这么拥着怀中那逐渐冷下去的身子,低着头,呆呆愣愣的瞧着那张娇俏可爱的脸庞,只觉自己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也已随她而去。
“还好赶上了。”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半空里四道人影落入了庭内。两个老者,两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四人所穿服饰,正是玄羽派内门刑堂总殿里的人。
刚一落地,两位长老见了院内的惨状,都皱起眉头。
其中一人道:“周师侄,鲁蒙,徐星,你们三个马上跟我们回门派。”随后又对身后的两个青年吩咐道:“你们俩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