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慧悟面上罕见的忧色,我心中涌上些许歉意,对着后方大殿里慈眉善目的弥勒佛告罪。
佛祖在上,莫笑今日真不是有意做戏给诸位弟子找麻烦,只不过是为讨个罪冤洗清,不得已出此下策,您在西天千万不要怪我做了这一点点的戏哈,以后每年我给您多多捐些供奉香火哈!
来时母亲怕我半路跑人,严明我与她同坐一辆,回时没了这个顾虑,大大方方让我独自坐莫名派人送来的马车了。
马车套了两匹马,宽敞的马车内铺着薄薄的蓉覃毯子,堆着三两垫袱,坐在上首稍稍稳当,不似来前颠簸得厉害。
因天气闷热,卿谷未曾点香,倒洒了些卢橘汁儿,撩起一侧边的帘布勾住,徒留白纱垂悬,风徐徐送进,清香萦绕。
不觉炎热,倒觉清爽。
卿谷跪坐一旁,沾了些乳白的膏替我细细抹在脸上的伤口处。
伤口结痂,不如初时刺疼,反是冰冰凉凉的。
我眯起眼,疲懒的打了个哈欠,直觉眼皮不住往下黏。
脑子不由想起刚才在院中一番情景。
为了防止慧悟万一出尔反尔压下事儿,临了我把手里的佛典赠与了钦天寺,慧悟面色才好看了几分,阿弥陀佛地走了。
小大夫到写完药方,挥挥衣袖要走时,脸上神色都是变幻莫测的。
想到小大夫,我就一阵头疼。
不为别的,就为三番两次欠了这小大夫的人情。
如一众医者书生,向来自认清贵高节,把金银视为阿堵之物。
这个人情怕是不好还。
马车微晃晃悠悠,困倦更甚。
合上眼皮,面颊被微热的风一抚,睡意沉沉。
睡去时犹自想着怕是要和医馆抢抢病人,给小大夫多拉点客源,散播散播名声。
毕竟清流之人,最重的不就是名声嘛。
想是浅眠,最后却睡得死沉。
再睁眼时,耳闻人声嘈杂,熙来攘往般热闹。
我撑着小几坐直,扒开白纱,才观原是进了京。
“哎!姑娘!这会儿正走闹市,不可掀帘啊!”我才将撩起一边,卿谷就眼尖地制止我,又忙把淡青布帘子放下遮得严严实实,车厢暗了下来。
我不情不愿地放下手,心道这小丫头倒是越发啰嗦了。
索性又扶着小几歪歪的靠在垫袱上,半眯着眼养神。
一手四处摸索吃食。
卿谷砖头瞧见我正拿了肉干要往嘴里塞,急忙扑过来一把夺下。
气道“姑娘!这肉干可是加了诸多辅料,于伤口愈合不利,夫人是交代了您不能碰的!”
又问“奴婢可是记得把这些都收拾干净的,您又是打哪儿摸出来的?!”
我正要不满,听此后一句一噎,摸了摸鼻子,转脸看向一边。
我会告诉你,我为了随身装些保命的小刀之类,特意叫人在外衫内里多多缝制了两个口袋?
如今,倒是正好方便藏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