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摇头,漫步走至栏柱前念了声佛语问道“施主看这座城池,可与别的不同。”
我侧头往下一瞄,还是灯火阑珊,万里萤火,繁华得使人不自主的溺醉其中,比之其它也更为热闹。
我一笑,作不解,也摇头。
老和尚慢声道“施主,这等祥和繁茂,可究其根底,就如观音山上的绿意,可知下头是有数不清的豺狼虎豹,蛇蝎交错,也有不可计的温良恭谦,两者制衡,才得以繁荣。只观上而罢下,终是不利其大。”
我无谓的一垂眼,桃子酒入喉香醇清甜,后劲却来得猛,这会我已觉有些眼花,还有些口渴,便席地而坐,举着陶瓮急急咽了两口,大声回“大师又可知,沉溺之人,是否知与不知,观与不观?”
老和尚像似退开两步笑眯眯道“老衲愚钝,却知不论知与不知,都要略提一二,免醒着的人又愿醉了。”
……这恐怕是个假和尚,现在的和尚已经闲到不要香火钱就能给人讲大道理了?
我笑“如此那就,在此谢过大师。”
“施主可认得独眼老人?”
老和尚话锋一转,语调平平,像似之前与我瞎侃一般。
风呼的一吹,我脑子清明几分,酒醒了大半,忽觉身体被冷意侵袭,放在陶瓮的指尖不住的抖啊抖。
我淡淡道“大师说笑了,我从不远行,也不曾出门,各样宴请花样更没去过,从何来认识那都不曾听闻过的独眼老人。”
老和尚依旧保持慈眉善目地平静,没过多问询,竖掌又道了句佛语“老衲唐突了,未曾想到此处,望施主见谅。”
风停,僵硬的身体回暖,这最高层的地方果真呆不得,比后山都多了许多寒意。
我连忙摆手“大师言重了,快勿须多礼”
“姑娘!您做甚爬来这塔顶,奴婢可是找您找了许久。”
身后传来急促清脆的女音,我在半空中的手一僵,完了,忘记时辰了!
我一点点扭动脖子,看向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抱着件鹅黄兔绒滚边大氅,白净的脸蛋两圈红扑扑的晕,微微佝着身子喘气的卿谷。
我一手悄悄挪了挪陶瓮,藏在背后,冲卿谷一弯唇角,露出一个自认为无比完美的笑容,装醉,大着舌头招呼道“卿谷你来啦!快来看看京城的夜色,虞城都看不着,可是绝无仅有的!”
卿谷歇够了回过气儿来,愤愤地跺着脚走过来,正待说话,眼神一瞟,就看到无声无息像入定一样伫立一另角的老和尚,要开口的话转了个弯“慧……慧悟大师?!”
老和尚原来就是冯妈妈说的那个神乎其乎的神棍,这就说的通了,难怪他能随随便便地开导人,神棍嘛,总要表示下自己的博爱和高深,不然可就白白担了这大师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