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玫瑰庄园13(1 / 2)在他加冕为王前首页

黑色牛皮的尖头鞋一脚踏进了浑浊的泥泞里,杰森医生终于忍不住狠狠骂上一句脏话。

这双鞋非同一般,可是曾经踩过圣维亚皇宫金丝绒的地毯上的。

他真不该穿着这双鞋来到这荒郊野岭的灰墙外。

杰森医生烦躁得叹了口气,因为他的魔法天赋不算好,所以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他真是花尽了心思。

若不是为了得到那位夫人的提携,像他这样身份不低的医生,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鬼地方。

好在这样糟糕透顶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等那位年轻的子爵顺利病逝,他的贵族人生将于要翻开全新的篇章了。

“真是!那些家伙难道都已经先回去了吗?”望着不远处昏暗的屋子,杰森医生不满得抱怨起来。

“竟然连门都不关上!”杰森医一把推开吱吱呀呀地门。

屋内漆黑一片。

他试着拽了拽灯绳,然而玄关前那小小的灯泡没有一点反应。

“下雨天断电了吗?真是倒霉。”杰森医生只好点燃了门边柜子里的备用蜡烛,跟随着微弱飘忽的烛光往走廊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庄园里派来接手的人就快要到了。

他现在得去看看那位希恩子爵的到底是死是活,如果不幸还剩一口气的话,他费点事再送对方一程。

房间的门是半开着,一走进去,杰森医生就闻到了那熟悉的熏香气息。

只来得及看清那白色的纱布晃了一下,随后杰森医生的镜片就因为屋内翻腾的热气蒙上了薄薄一层白雾。

“真是——”正欲抬手摘掉眼睛,一阵撕裂的疼痛就突如其来得刺进了他的脖子里。

与此同时,银色的光点洒落在空中。

“啊!”杰森医生发出了惨烈的叫声,疼痛让他下意识扔下手中的烛台,捂住自己受伤的脖子。

他惊恐地发现此时插在他血肉里的正是他最爱的那把放血刀。

白色的蜡烛滚落在洒满银色粉末的地上。

火焰的光芒骤然亮起,燃烧的白烟翻腾地愈发浓烈,散发出了极其呛人的气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袭击了他?

杰森医生惨叫地拔出脖子上的刀,虽然对方用劲不大,伤痕不算太深,但这拔刀的瞬间还是带给他近乎昏厥的疼痛,牵连着每一根纤细的神经,使他的全身本能得痉挛不止。

他扶着桌子踉跄得站起身,发狠得扯开那碍事的白纱,只见一具冰冷的尸体正安安静静得闭着眼躺在床上。

“乔?”杰森医生的瞳孔骤缩。

恐惧让他再次猛然回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熊熊的烈火困在其中。

火光之间,只见一个身影正倚在墙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怎么可能?”杰森医生神情发怔,不等他上前看个究竟,呛人的滚滚白烟就阻挡住了他的视野。

“水柱术!”炽热蔓延的火焰让杰森医生陡然恢复神智,他连忙口中念念有词,施展自己唯一掌握的水系低级魔法。

淡蓝色的法阵在空中隐隐闪现。

一条水流喷射进呲呲作响的火光之中。

火焰没有像他想象之中减弱或是熄灭。

相反,毫无预兆的巨大热能一下爆发出来,直接将杰森医生吞没不见。

撕心裂肺的哀嚎在跳跃的火焰中奏响,在激荡昂扬的高音过后,灵魂慢慢逝去在火红的薄暮里。

“你刚才撒的是什么?”

“白铅粉,可以用来制作软膏、橡皮膏。”希恩垂着头轻声说着,“还可以补牙。”

“为什么他的魔法灭不掉这些火?”

“白铅粉遇到水会放热……爆炸。”

“你知道他会这么做,如果他不用那个魔法的话,或许还不一定会被活活烧死,他只要转过身就会发现后面有一扇窗子。”

“是。”

“你笃定他会用魔法,笃定他会将自己送进坟墓。”

希恩微微阖上眼睛,他的呼吸变得快而浅,耳边有着轻轻的嗡鸣声。

希恩知道兴奋试剂的药效正在慢慢过去,后遗下的症状正在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上一一显现出来。

他正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

哒哒哒。

男人金色的长发在炎光下轻轻晃着,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他接近那个缩在角落垂死的青年。

他目睹过各式各样的死亡,而像这样如此激烈又如此安静的却是第一次见。

就像一场精彩绝伦的默剧,无声之中,却让旁观者忍不住暗叹这意犹未尽的艺术。

如果他还是神明,或许会愿意给这个人类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靠近,希恩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男人低下头,只见那只瘦骨如柴的手拽住了他的衣摆,将他拉向自己。

希恩的喉咙里发出像钝刀般粗重骇人的声音。

“我……不……想……死……”

细小的血流像虫子一样从希恩的身体漏了出来,嘴里,耳朵里,眼睛里,源源不断上涌着。

这具还很年轻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溃烂。

而滚烫鲜艳的烈火终将会燃尽这里的所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交易是没有办法实现的。”男人蹲了下来,与那双黯淡的黑眸对视,“你没有失算。如你所愿,我确实很欣赏你的能力。不过,希恩很可惜,你被骗了。”

“人类想和神明契约是天方夜谭,因为契约需要名字。然而人类是听不见神谕的。”

“名、字……”

“还不死心吗?”男人叹了口气,“听好了,这是人类无法分辨的声音。”

当男人再次开口,一个从未听闻的声音在希恩耳畔响起。

神圣、威严、空灵。

一瞬间,仿佛置身于高不可攀的峰顶,神光普照。

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的钟鸣。

男人舔了下嘴唇,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念过自己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