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几乎于恳求，苏丹墀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连连推拒，不过嘛，越推拒，这卡越往自己口袋的方向跑，推拒到最后，卡被直接揣到了兜里。

“好吧，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连本带利，一分不差地还给你。这份恩，我苏丹墀记下了。”她郑重其事地说道。

唐鼎哪里想要她这样生疏，急忙说道：“我们俩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这样客气吗。你慢慢还，我不急的。”

你当然不急的，唐少爷家财万贯，一千万对你来说不过轻如鸿毛，我太了解你了。苏丹墀心想。

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苏丹墀很乐意向他展示自己这些年生活的艰苦，以及自己的“不堪”和“柔弱”，只不过，稍稍地夸大了些。

看得出，唐鼎是真的关心他，只是他脸上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不可意思的神情，他无法想象苏丹墀这些年的生活，仿佛从她十六年那年开始，世界就变了一个样，开始变得残忍又残酷，他和她，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

好在，现在又见到了她。

唐鼎眼底划过了一丝不忍，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道：“......其实，其实你可以签字的，签了字，你就再也不必过这样的生活，还可以回到银河，继续你的学业。”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嘴角挂起一抹讥讽又冷漠的笑：“不可能的，唐鼎，这件事情你以后不要劝我。我爸爸是无辜的，我不可能签字，死都不可能。”

唐鼎闻言，重重地叹息，闭口不谈这件事。

等气氛稍微缓和些，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事。唐鼎问道：“先前问过你，和你一起住的那个小女孩是怎么一回事，她是谁？”

唐鼎对她知根知底，她肯定不能随便胡诌说是她亲戚妹妹之类的，只能半真半假地说道：“她是我在高墙外发现的，父母丢弃了她，我看她怪可怜的，不忍心留她一个人送死，就带回来伊月，反正小女孩胃口小，也吃不了多少。”

唐鼎想了想，回忆了番银河的样貌：“只是我看她，总觉得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孩，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苏丹墀嘴角勾了勾：“或许是太漂亮了，不像是会被遗弃的那种小孩。”

唐鼎不置可否。

苏丹墀突然想起来，唐鼎的父亲身居高位，说不定唐鼎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问道：“话说那小哑巴的头发颜色是暗银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染的。如果不是自己染的话，我们帝国的人种，会有这种银色的头发吗？”

唐鼎回答道：“我是没见过的，或许是染的吧，外国人也不会生来就是银色。”

她顿了顿：“对了，我最近在看超级英雄电影和漫画，黑暗纪元之前的事情我真的不太了解，但那些有超级能力的超级英雄，过去是真的存在吗？现在也有这种特殊能力的英雄存在吗？”

唐鼎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这一切变化都落在了苏丹墀眼里。

他反问道：“你最近是听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没有。”苏丹墀赶紧矢口否认。

唐鼎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神色有些不自然：“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吧。”

后面，苏丹墀又把话题绕回这件事上，尝试了好几次，可唐鼎就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然后转移话题。他不怎么会掩饰自己的心事，为难和焦急都写在脸上，她知道他不是什么有心计的人，不说出来一定是因为不能说，她也不想让他太为难，便随意陪他聊了些别的。

只不过她有些心不在焉。

天色已晚，唐鼎邀请苏丹墀共进晚餐，但苏丹墀还挂记着家里的银河，婉拒了唐鼎。

就像孩子她娘，挂记着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

唐鼎没有办法，想要陪苏丹墀上楼，也被苏丹墀婉拒。唐鼎没有办法，只能送她到楼梯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楼梯间。

他站在楼下，直直盯着她的楼层看。

楼道里的声控灯全坏了，他等了半天，才发现这个事实，他无法确认苏丹墀是否到家了，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到家里，苏丹墀发现家里的灯没有亮，昏暗昏暗的。小哑巴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里发呆。

这样可不行，苏丹墀觉得小孩子总是这样阴沉沉的不好，她想着，等搬了家，得让小哑巴变得开朗活泼起来才好。

成天这样少言寡语的，肯定是不快乐的。

“小哑巴？”苏丹墀找她：“我们出去吃饭吧。”

她不想和唐鼎吃饭，比起和他吃，她更愿意和小哑巴待在一起。

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当年的事情依旧横亘在她心中，她和唐鼎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她迈不出这一步，也不想迈出这一步。

唐鼎，是她在帝国中级军校就读时的男友，是她的初恋。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喊了好几声，银河才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苏丹墀开了灯，发现银河小脑袋上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刚睡醒起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脸上还有些肉嘟嘟的，难得看见小哑巴这么可爱的样子。

苏丹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银河嫌弃地扭开头去，眉头皱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