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揽住小哑巴的肩,火急火燎带她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又想起来什么事,她折返回去,在老板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找来找去,强忍住想要呕吐的冲突,找到了一串钥匙。
她开走了车库里唯一一辆没有坏的车,载着银河直奔陈叔的诊所。
她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银河,看着她的手臂和腿,可银河自己风轻云淡的,好像这鲜血淋漓的伤不是她自己,是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的。
“你先止血——”苏丹墀单手开车,把自己身上的薄卫衣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背心,然后把薄卫衣递给银河:“赶紧狠狠缠起来,用力,不要怕痛,不然会流更多血。”
银河接过卫衣,手上却没有动作。
“快点,你这样会流血过多死掉的!”
银河看着前方,突然开口说话了:“现在去哪里?”
“去陈叔的诊所。”
突然,苏丹墀到哪里不对劲,“你你你——开口说话了?你不是哑巴?”
银河没有理会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说了句:“不去,回家。”
苏丹墀彻底陷入了震惊和混乱当中,小哑巴居然能开口说话,她今天是整个换了一个人吗?“可......可是,等一下,你会说话?可你以前为什么不说话?”
银河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那双漂亮如琉璃珠子的眼眸里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智障:“不想说。回家。”
她的每一个字都十分精炼、简洁,苏丹墀理了理头绪,半天才反应过来:“可你的伤怎么办?必须去找医生看看!这不是小孩子闹着玩,你的伤很严重!”
“它们会自己好,回家,给我买一把镊子。”
这样毋庸置疑的语气,和冷静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
苏丹墀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带小哑巴回伊月的时候,她腹部中了四颗子弹,可自己莫名其妙突然痊愈的事情。加上她今天在车库里的表现,那种能力、速度、力量,展现出来的完全是非人类的实力,或许她......真的不是普通人。
苏丹墀本来心里还放心不下,想坚持去诊所里看看。可她又意识到,现在的小哑巴手上的伤可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如果带去诊所,一定会被别人看见。不像几天前,等她带小哑巴去诊所时,她腹部的伤早就自己好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别人只会怀疑苏丹墀自己神经失常出现幻想,没有人会觉得小哑巴有什么不对劲。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一身是血、是弹头的小哑巴,要是在人前表演现场痊愈,她岂不是会成为伊月城里的传奇新闻,被推到风口浪尖。
连着苏丹墀自己,也会被迫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她思虑了一会,最终还是带着银河回了家,到家前在楼下的杂货铺买了一把镊子。
刚刚回到家,苏丹墀就迫不及待地替银河剪掉了两只袖子,银河自己坐下来,拿起镊子,若无其事地开始挑手臂上的弹片、弹头。
有些弹头、弹片在手臂里,嵌在了肉里、骨头上,可银河丝毫没有考虑到□□的疼痛之类的,仿佛只是在摆弄一个机器人,毫不客气地在自己的伤口里用力清理。
苏丹墀看得头皮发麻,其实银河的模样十分乖巧,长长的银灰色头发,绝美却稚气未脱的小脸,她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在父母的羽翼之下过着快乐的生活,可眼前的画面,和刺鼻的血腥味,让苏丹墀意识到,受伤对于小哑巴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了,这样残忍的动作她却十分熟练,她过去......可能经常这样处理伤口。
她心头一酸,夺过银河手里的镊子,“我帮你吧。”
她拿到镊子,动作尽量轻柔,小心翼翼地替她寻找伤口处的弹片,尽力不要制造剧痛和难受。她额头沁出了汗,可她瞟了瞟银河,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关公刮骨疗伤都比不上小哑巴的态度风轻云淡啊。
苏丹墀发现,小哑巴身上的伤,果然在痊愈,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有些弹片也被不知是什么的物质腐蚀掉、消失,只是弹片的消失的过程会慢很多,她手臂上的弹片太多了,还得靠手一片片取出来为好。
时间静静流淌,苏丹墀紧皱着眉,十分认真地替小哑巴再取弹片。不知过了多久,苏丹墀背上淌了一脊背的冷汗,她再三确认,拿着小哑巴的手臂翻来覆去看,还检查了她的腿、背、肚子,若不是小哑巴强烈反抗,她还想检查检查她的胸来着。
弹片全部取出的同时,她的伤口也差不多全部痊愈了。新生的肌肤光滑细腻,像是剥好的鸡蛋那样嫩滑舒适,苏丹墀不可意思地用指尖在她的手臂上划过,感叹这究竟是何等奇妙的力量,真是太神奇了。
银河淡淡地抽回她的手,脸上的神情有些别扭。
苏丹墀起身去给她拿新的衣服,却听见身后有个小小的声音:“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