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哀家现在没心情跟你计较。你的前一句哀家倒是听懂了,你是帝君陛下为了不然哀家难做,所以就顺从了哀家的谏言,广纳妃子?好吧,这个理由很牵强,但哀家权且听着。不过哀家不懂你的第二句话了,若是帝君陛下真的夜里遥望哀家芳华宫的方向,他何苦又不来呢?哀家可没下禁令让他不准来!”沈青潼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颇不以为然。
五大三粗的侍卫歪着头想着半晌,唇角微撅,答道:“次微臣也是这般问帝君陛下的,他当时,若是他还像往常一般常来找您的话,叶家和景家的女儿,啊,不对,现在应该是柔贵妃和锦贵妃一定不会放过您的。帝君陛下,那些女子个个都见不得别人好,巴不得什么好的都让自己全占了,最是可恶!今日,帝君陛下本来在查看奏折,一听到柔贵妃和锦贵妃往您这儿来了,他急得什么似的,将奏折一推,连轿子都来不及召,急急地就往您这儿跑来了。”
听了这四肢发达头脑却简单的侍卫的一席话,沈青潼唏嘘不已,本就有些后悔的心更难受了,又听得那侍卫在自己的心补了一刀。
他,帝君陛下这阵子忙得都快脚不沾地了,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夜夜都睡不着,今日还这般火急火燎地赶来,却得不到太后娘娘您的一句好话,反而是各种挖苦嘲讽,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沈青潼心里感慨万千,一想到自己对楚复的态度,心里更是揪得生疼,贝齿死死地咬住唇,能感觉到口腔里一片腥甜。
“你所言可是属实,还有你又怎么知道这些的?哀家可不以为帝君陛下会将这些话随随便便就给人。”沈青潼蓦然柳眉一竖,狠戾地问道,眼神似结了冰一般射向那还跪在地的侍卫。
他望了一眼沈青潼,立马又低下了头,委屈的辩解道:“太后娘娘不记得微臣了?微臣可是跟鳞君陛下好多年,从十来岁一起练武的时候开始就陪侍帝君陛下左右了,帝君陛下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他想什么,微臣多少还是知道点的。更何况,帝君陛下的情绪已经表现得如此明白了,也只有太后娘娘您才能把帝君陛下给气到,别的人他根本不在乎,又哪管得了那么多呢,也只有对您……事事心啊!”
“胡什么呢!寡人一到晚事儿多得很,除了国家社稷哪有心思想别的!杨程,寡人看你是活腻了,居然在背后编排起寡人来!”不知何时,楚复竟出现在屋子的门口,手掌抚着胸口,依旧苍白着脸色,另一只手则撑着门框,冷冷地厉声道。
如玥从楚复高大的身影后冒出个头来,怯怯地对沈青潼道:“帝君陛下方才醒了,他问了您在这儿,没要通报就来了。”
沈青潼对如玥点点头,示意她可以暂时离开去休息,目光灼灼地守住楚复,踏步前去扶他,数落道:“刚刚醒过来就乱走什么啊,想要什么可以叫奴婢去办啊,要找哀家只哎哟吼一声便好了……”
“哼,寡人若是不来,又怎能听到这一场好戏呢?杨程,寡人何时竟允许你如此多嘴多舌?”楚复将沈青潼伸过来扶自己的手一把拂开,脸色愈加阴沉,仿佛是边那欲席卷地而来的风雨。
名唤“杨程”的侍卫就着跪下的姿势,一点一点地在地摩擦挪动,往楚复的方向去,悲切道:“这些话憋在杨程心中已经多时了,就算是帝君陛下您今日要治杨程的死罪,杨程也要拼死将它出来!有些话,可以烂在心里,但是有些事,不能遗忘在角落,有些情,更是不可以漠视不存在!杨程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这些话还是当初您教杨程的,杨程都记得,怎么您却忘了呢?”
楚复被他触到伤处,更是勃然大怒,劈手作势就要打下:“寡人真是把你养的太好了!竟然都学会用寡饶话来教育寡人了,今日若是姑息了你,日后还有什么人会服寡人呢!来人啊……”
楚复刚想唤来下人,却被沈青潼一把打断:“够了,楚复,你还要别扭到何时?”
平地里炸出沈青潼的一声吼,楚复果然就噤了声,硬撑着走进来寻了张椅子坐下。
“杨程,你先出去吧,哀家有些话想单独和帝君陛下谈谈。”沈青潼这话是对杨程的,但是眼神却死死地盯住楚复。
主子讲话,指不定有什么秘辛,为了保住这条命,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杨程得令便抱拳向沈青潼和楚复搁施了一个礼,退出屋子,还贴心地替他们拉了门。
“哟,太后娘娘果真手段非常,杨程跟了寡人这么多年,被你几句话就收买了。”楚复咳了两声,许是为了打破这冷凝的气氛,像往常一样,揶揄道。
沈青潼这回却不配合了,冷着一张脸,答非所问:“为什么不跟哀家讲?”
“什么?”这下搞得楚复一头雾水了,“讲什么?”
沈青潼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又要落下来的泪,哽咽地低吼道:“为什么不告诉哀家,你为哀家做的这些事情?”
楚复明显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别扭地将头转开,呢喃道:“有什么好的呢?你不也是为寡人做了很多吗?你别以为寡人真的什么都不晓得。”
叹了一口气,楚复终是转过了头来,想来是准备将事情摊开了讲清楚:“寡人都晓得了,你向寡人提出纳妃的谏言不是本意吧,当日你的时候寡饶火气一下子就腾了起来,正在气头也没想那么多,后来静下心来才想到,估摸着又是朝堂之的那班大臣不死心,威胁你来了。寡人不想让你为难,应,也便应了吧。正好,给叶家和景家一个平台,省得他们平日里到处找地方斗,彼此消磨,以后才好让寡人一网打尽。”
到这里,楚复伸手,拂过沈青潼乌黑的秀发:“倒是哭了你啊,青潼。方才的事寡人已经晓得了,你故意让叶素素和景姒吵起来的吧,你看,咱俩多心有灵犀啊!等此事一了,寡人真正掌权了,一定给你个交代。”
交代?沈青潼需要吗?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直视着楚复,任泪水划过脸庞,呜咽道:“这辈子青潼都不求什么交代了,只求你好好地,好好地……”
自芳华宫一别后,两日,沈青潼再没有收到关于楚复的一丁点消息,但她的心依旧是暖的。
有些话,一旦出,便镌刻在心头,成为抹不掉的铭记。
但再壮阔的青山,都阻隔不了绿水的长流,就如再深厚的感情,也无法忽视现实的狠戾。
尽管不愿,沈青潼还是迎来了楚复盛大的封妃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