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豪仆是听懂了实如和尚的话,他的意思是胡宗宪把那颗扣子藏匿了起来,压根就不在三个碗里面。其实就算如此,也并没有问题,这本来就是一个戏法,就如那些看热闹的豪仆起哄的一样,本来就是胡秀才哄姑娘的戏法啊。
所以当那输了钱的豪仆要去掀开另外的两个碗时,却就有其他豪强家的仆人看不过去:“别他妈撒赖成不?掀个卵子,服赌服输啊!”、“各人有各人的本事,你管秀才的戏法怎么玩?你就是没猜中啊!”
“喂。”胡宗宪却是唤了那输红了眼的豪仆一声,然后对他说道,“存点钱不容易,别赌了。”说罢了,胡宗宪扔手把那钱袋扔过去,那豪仆下意识接在手里,于是他便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知道还要不要去揭开那两个木碗。
因为他就是输了,而且是他自己强行嘴贱,强行要赌,最后胡宗宪把钱都还给他,这个时候还去掀那两个木碗,很有点说不过去,不过却就听到胡宗宪笑道:“没事,掀嘛,但是如果你在里面找到那个布扣子,你要帮我把三个碗洗干净。”
他所提出来的这个代价,倒是让这豪仆松了口气,不就洗三个碗吗?
于是他就掀开了那两个碗,一个碗下面是戒指,另一个碗下面,就是那颗布扣子。
事实上,胡宗宪证明了,他并没有把东西藏匿在手上。
“秀才高义!”那豪仆冲着胡宗宪拱了拱手。
而胡宗宪笑着对那一圈豪强的仆人说道:“这位大师是倭国来的。倭国,知道吗?倭寇来的地方。倭国不见得全是坏人,但至少他们的风俗,跟咱们不太一样。”
尽管看上去胡宗宪是替实如和尚开脱,但那一圈仆人,看着实如和尚的眼神,却就全是明明白白的不信任了,倭寇,对于这个年代的人们来说,有着太多的恐怖了,而寻常的百姓,也不知道真倭假倭的区别。
从倭国来的,就足够唤起他们的愤怒。
“啪啪啪!”连绵的掌声响了起来,拍手喝彩的,却是实如和尚。
“胡施主好手段,更是好一张利嘴。只不过,贫僧以为,这千般的手段,总要找出真凶,才是道理。”实如和尚说着,却就瞇上了眼睛,接着诵经,不再跟旁人搭上一句话。
胡宗宪笑着对那些豪仆说道:“看吧,风俗不同,服赌服输,对他们倭国人来说,就是这么难。”
不单那些豪仆轰笑了起来,连霍曼殊也破泣为笑。
胡宗宪压低声音,只有李婉卿和霍曼殊听得到的声音:“也许,就如实如和尚出来揭露我这戏法的秘密一样,谁又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专门诱使他站出来揭发的呢?不要担心,真的不要担心,你们要相信我。”
倒是李婉卿颇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你仍没有摆脱这困境。”
胡宗宪认为问题不大:“天快黑了,我也有些累了,我想,大家也都累了,明府和严千户不让我查下去,那么,我们大家就一起停下来,就让我们过上一个平静的夜晚吧。天亮以后,我们再去找鲜于先生,问问他那刀,是否有离开过他的视线,我觉得很多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只要天亮去寻那学道官员问讯便可,只要拿到他的那把刀,试试是不是真的跟伤口吻合,听着胡宗宪这么说,霍曼殊和李婉卿倒也是松了一口气,连赶回来吃的王大头,听着绿萝复述,也很认同胡宗宪的意见。
而知县在入夜之后,也派了他的长随过来:“我家二爷已跟鲜于先生聊过,但是看起来,似乎鲜于先生,在那些时间,都有事在做,严千户说,也许你去问,会有所不同。明早,明早就请秀才去跟鲜于先生聊聊。”
“为什么是明天?”李婉卿在知县的长随离开之后,不满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