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怕什么?老子一个能打二十个!”霍长觉捏起那拳头,赳赳武夫这四个字,他是当得起的。
胡宗宪皱起眉头:“我是担心,你被驴骗去替它拉磨了。对,一头驴我看都比你聪明。”
“放屁!你信不信老子一拳擂扁你!”霍长觉一步抢过来,一座山也似的,把阳光都遮掩去了。
在他面前如是孩童的胡宗宪,用力的直起腰,直起腰,死死瞪着这个巨人的眼睛,一点也不退让。
“快来、快来,快来吃鲍螺!文庙那边来了个卖鲍螺的摊子,我好不容易才排到三串!”却是霍曼殊清脆的声音,她持着三根竹签,上面串着一个个如鲍鱼一样的零食,当然这和鲍鱼没有一文钱关系,是用牛奶和糖灌入酥皮当中做成的零食,只不过形状像鲍鱼罢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针锋相对的一大一小,霍曼殊对着霍长觉叫道:“哥!你别闹了!”
“哼,是他要跟我比瞪眼,比瞪眼我就没怕过谁!”霍长觉寸步不让,得意洋洋。
胡宗宪却横迈一步走开,接过霍曼殊手上的竹签,咬了一颗鲍螺在嘴里嚼着,摇头道:“行了,理会他干什么?他就是个比驴还傻的傻子。”
很快胡宗宪就吃完了他竹签上的鲍螺,却看见霍长觉只吃了一颗,便向他伸出手:“把那串鲍螺给我,我就给你这傻子一条活路。”
霍长觉当然知道全无进展,回京师之后,背后没有靠山的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的。
就如胡宗宪所说,反正都没路了,他真就把那串鲍螺递过去了。
“让你下来查案,不过是南镇抚司那边的高官,给那位御史一个交代罢了,你呢,比驴还蠢,找你来背这个锅,简直是天衣无缝、舍你其谁!放心,你回京了不会进诏狱的,肯定先打一顿,再让你查你接着又查不出来,再打一顿。如此拖上两年,把你打残,也就差不多能跟那御史老爷交代过去了!”胡宗宪不慌不忙地跟霍长觉说道。
后者开始自然是不服,但越听到后面,却就脸色越沮丧。
因为他脑袋不灵光,但是的确见过类似的事啊,的确就是胡宗宪所说的这么处理。
“看在鲍螺的份上,我给你找条生路吧,你回去,就报是白莲教干的,白莲教要让这些商人出钱出人造反!那些商人不肯从逆,白莲教就杀死他们以立威。嗯,你再去街上找个替人写家书的,让他帮你写几封死掉的商人的遗书,这差事,就交代过去了。如果上峰不肯如此作罢,还要往下查,那至少也派个试百户或是总旗下来,这黑锅,就不是你来背了。”
谁知道说到这里,霍长觉却一下子又站了起来,那牛眼也似的双目,瞪得混圆:“天日昭昭!浩气长存!我霍某人头可断,血可流,却绝对不办假案!你不要再提这种馊主意,要不然连邻居都做不了!”
胡宗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天底下,竟有蠢成你这样的?”
边上霍家姑娘刚要开口,胡宗宪却就截住她话头:“行了曼殊姐姐,我帮他就是,我不帮他,你又要哭。那破了这案子便是。”
“你还有几天期限?”胡宗宪向霍长觉问道。
“四天。”
胡宗宪以扇子打了掩护,用舌头把嘴角鲍螺残渣卷进嘴里,清咳了一声:“够了,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