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大门紧闭,苏洐跳下马车便“咚咚”的拍门。
而几乎是下一刻,便听到门里老苍头的声音响起,“来了,来了,是谁啊?”
苏洐哑着嗓子喊道:“是我。”
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
老苍头举着盏灯笼,看清门外站着的是苏洐后,一迭声的说道:“表少爷,快,快去老夫人屋里,老夫人一口气不肯咽下,一直在等你呢。”
苏洐拔脚便往里跑。
余初瑾提了裙摆跟在后面跑。
从前院到老夫人的后罩房,长廊下的灯笼全都亮着,这会儿的黎家用一句亮如白昼来说也不为过。
两刻钟后,苏洐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黎老夫人的后罩房。
黎海权和杨氏守在屋里,黎世风抱着脑袋蹲坐在廊檐下的青石台阶上,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抬头看来,待看清是苏洐和余初瑾后,他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怎么才来?”
苏洐喘了口气,他身子本弱,一口气跑了这样远的一段路程已经是奇迹,这会儿见到黎世风的样子,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脚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阿洐!”余初瑾惊呼着上前托住了苏洐,轻声说道:“阿洐,别急,外祖母她一定会等你的。”
苏洐一手扶着墙,一手抓着余初瑾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屋里听到动静的阿曲和杨氏走了出来,苏洐凝目看着阿曲,“婻婻,外祖母她……”
阿曲抹了抹眼睛,对苏洐说道:“你快进去吧,见不到五爷,见不到你,她不肯咽了那口气。”
话落,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洐当即便拔脚往屋里走去。
余初瑾落后半步,待苏洐进了屋子后,她看了杨氏问道:“大舅母,有没有通知五叔?”
黎海官是黎老夫人最疼的幼子,黎老夫人不见她,怎么能瞑目?
“天冬去找你们的时候,我让他带了封信去,他花了些银子走了军方的驿站。”黎世风轻声说道。
黎海官是二十那天走的,这会儿都二月十九了,倘若脚程快点,怕是已经到了京城,依着黎老夫人眼下的情形,即便是走八百里加急,黎海官他也来不及赶回来见黎老夫人最后一面了!
余初瑾叹了口气,拾了裙摆朝屋子里走去。
床榻上的黎老夫人虽说是出气多进气少,可却神态安祥。
苏洐握着黎老夫人的手,趴在她耳边,轻声喊道:“外祖母,外祖母,我是阿洐啊,你睁开眼看看我。”
只可惜,不任他怎么喊,黎老夫人都没有睁开眼。
“娘,五弟还没有回来,您不能就这样走掉啊!”黎海权跪在地上,抓着黎老夫人的手,嘶声喊道:“娘,您再等等,五弟他很快就回来了。”
眼睛微微睁着的黎老夫人,眼角陡然落下一滴泪,被黎海权抓着的那只手僵了僵,稍倾,头一歪,彻底的没了气息。
“娘外祖母……”
屋里顿时哭声一片。
黎世风站在廊檐下,目光悲伤的看着渐渐清明的天边,眼泪大滴大滴的直往下掉。
这个世上,最疼他,无条件,无底线疼他的人走了。
从此,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祖母!”
黎世风“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上,整个人哭得不能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