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启玉很好奇眼前的李澜江是怎么看出来他不愿意的?
难道他已经能完美控制自己的表情,把不想成婚给摆在脸上了吗?还是对养母的拒绝被听到了?
不管是那种,都有点尴尬呢……
好在他是个反应迟钝的傻子,发生再尴尬的事情脸上都来不及有任何的变化。但也正因为他反应迟钝,也没办法自主收回视线,只能眨着眼,迎上对方那似乎藏着许多事的晦暗眼眸。
李澜江也不急,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直到仔细为凌启玉把汗水都擦干,才收回手。
拿起茶杯亲饮的同时视线也依旧望向眼前人的眼眸,仿佛这么盯着对方看,就看穿到对方的心底。
被迫四目相对的凌启玉有点不太能承受得住,虽然现在的李澜江脸上笑容淡淡,可他怎么就觉得压力那么大呢!
就这么过去许久又许久。
直视着眼前那道熟悉中又带着点陌生的视线,终于得出了些努力的成果,有压力就有操纵身体的动力,凌启玉总算是开口了,他用着代表内心最真实感想的声音轻声说道:“我不好。”
“你怎就不好了?”李澜江轻轻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话,接着很快就把笑意收敛起来,他望入眼前人那双仍然清澈却没再那么明亮的眼眸,神情认真,字句清晰的开口说道:“无论在何方面,你都是顶好的,何须妄自菲薄?莫要想太多,他人的想法不必加在自己身上。不论如何,在我眼中,你确实好极,亦无人可比。”
闻言,凌启玉怪不好意思的。
夸他就算了,还夸顶好,要不是知道自己几分几两,差点就以为自己真就那么优秀出色了呢。
而且这后头的话怎么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些许的不对劲?
直白得,他这个傻子都听出来有个什么意思了!
“少爷,玉哥儿,该用饭了。”
侍从的声音远远的从屋檐那头传来。
李澜江回头朝着侍从颔首示意后,才站起身来,牵着凌启玉的手,引着对方跟上他的步伐,同时亦开口说道:“你好好琢磨,不管是何决定,我都无甚异议,同样照顾于你,今后我亦不会再与他人结亲。”
……
凌启玉那缓慢思考的脑子听到这话,差点停止运转。
前半句听着还挺正常,这后半句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快?这意思就是,哪怕不成婚,后头的大半辈子也依旧守着他这个傻子过下去?
这有啥意思?大可不必啊!
他当个傻子不结婚也挺快乐的,但李澜江还有那么大好的岁月年华,着实没必要守着他这个傻子,连爱情都不去体会一下。
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不,应该说李澜江怎么就这么固执!定亲还有退婚一说,更别提孩童时候就草率定下的婚事了!
努力的想表达自己的意见,但可惜,直到坐在桌子上吃起饭,他都没办法吐出半个字。这见鬼的身体操控,时快时慢,在这方面当个傻子真的挺不开心的。
事实告诉凌启玉,没有快,只有更慢。
直到睡觉前躺在床上,他才把那句简单的‘没有必要如此’给完整说出来。但听到这句话的,只有厚重的窗幔与自己身上盖得严实的被单。
一夜多梦。
具体都梦见了些什么,凌启玉也实在记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些李澜江一生未婚守着他的凄苦画面。
零碎至极,但那种深刻的凄凉感还印刻在迟钝的脑海里。
……
这大概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李家母子也不急着询问凌启玉要答复,所以他的生活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平静。
要说有些什么变化,那就是白日里身旁都多了个李澜江,且活动也多了项学剑舞。许是因为爱子回来,谢梦琴的身体也日渐好转,走路不用人再去搀扶,就连着咳嗽到少近似无了。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拜访李家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先是山上书院里的那些先生,再到京都里往日交好的旧相识,以及李家大老爷的数多学子,可谓是门庭若市。
当然,这些热闹与凌启玉大多都没有关系,他依旧是该晒太阳就晒太阳,该欣赏名画书法就欣赏名画书法,每日与李澜江的学习舞剑运动也没落下。
不知是凑巧还是别的什么,某日竟在他晒太阳时,来了两位京都里的旧相识。
一位询问着养母可否为李澜江重新婚配,另一位又提着家中又适龄好少年郎瞧上了他这个傻子。别的不说,这一唱又一和的,把这出戏撑得那叫个精彩。
结局自然是被养母与李澜江面带笑容的赶出了这座铺满青石板的大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