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熄火了。
卫劳忠怔住了。
自己刚才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邪火?
摆弄了几下,一时半会是修不好了,他颤着手,打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木牌子,挂在了脖子上。
只因老是不走大路,开车喜欢走捷径,偏偏捷径又有点怪异,前阵子还出过事,他特地去一处道家散观里求了一个护身牌子。
今天的事,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短短七十里的路,车子动不动就抛锚,心里隐隐发毛。
道家散观不是沽源镇上的那种道观,没有守护一地的权责,只是一个游方道人所建,一年中能有几个月在观中,平日里都是他的几个徒弟打理,听说颇为灵验。
就是不知道,这两百钱花的值不值,护身牌子能不能护身。
说也奇怪,挂上了木牌子后,烦躁的邪火倒是不见了。
卫劳忠的胆气一壮,想着车子抛锚的地方,离沽源镇也就不到十五里,已经能隐隐约约见到镇上的灯火,大约是不会出什么事了,就打开了夜路灯,就着幽暗的光,开始修理被自己损坏的摇杆。
到底是老司机,经验非常丰富,很快就找到了门路。
小舅子凑了过来:“姐夫,快点修,他奈奈的,怎么浑身发冷,这鬼地方,下次还是不走了,宁可少赚点钱,一个月里少去几趟怡红院。”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卫劳忠盯着小舅子的脸,神色诡异。
小舅子奇怪发问:“怎么了,你光瞅我干嘛?”
卫劳忠沉默片刻,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说没事,你不用帮忙,我自己来就行。
等到小舅子打开窗,掏出了一管水烟吞云吐雾,卫劳忠的脸色又透出了青色,青的如同刚刚将头皮刮过的青。
幽暗的夜路灯下,泛着灰白色的面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长路车上共有二十几个乘客,虽是置身漆黑荒原,草丛中萤火点点,更远处的荒野中,还传来阵阵野兽啸叫,若是一个人,早就脚软,风吹草动都能吓个半死。
但二十几人聚在一处,胆气倒也壮了不少,在车上也不是个事,索性全下了车,点起了篝火。
荒郊野外,生了一个火堆,一般野兽不敢靠近,众人围着火堆而坐。
三十来岁的男乘客,特意坐在了邻座年轻人身边,不知怎么地,五月份的天入夜后虽凉,但他身上披上了大氅后,还是发冷,反而是换了座位,和年轻人相邻而坐后,身体里的寒意就被驱散了。
大概是年轻人身体火气旺吧,男乘客想着。
篝火的光,照得乘客脸上闪着红光。
男乘客这时才看清了年轻人的脸。
真俊……闪过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两个字。
太嫩了,不像是十六七岁,倒像是十三四岁,看清了脸容后,男乘客有点惊讶,但年轻人若无其事的举手投足,仿佛成年人一般的作派,又让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或许只是脸生的太嫩,实际年龄已经十七八了。
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年轻人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白衣打扮的女子,脸若脂玉,映着火光闪闪生辉,眉眼唇鼻无一处不美,合在一处,更是看得人两眼发直,想挪也挪不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