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从监狱里逃出来以后，羽抱着七夜，老人跟在他们身后。

按照先前和副官说好的，只要到达之前和他分手的位置应该就能看到他的吉普车了。

然而，过来的一路上，周围都太过宁静，似乎有某种阴谋在等待着他们。

羽开始感到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副官虽然看上去老实，但是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好、好疼。”羽怀里的七夜小声呻吟着。

羽向七夜投去担忧的目光，他看见七夜身上的许多伤口才刚愈合不久，羽的手指正好触碰到了那些伤口，弄得七夜有些难受。

羽于是把七夜身上的外套还给了老人，脱下了身上厚厚的军大衣，给七夜穿上，然后再把七夜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在怀里。

“这样不就暴露你的身份了吗？”老人指着羽身上的黑色长袖衬衣说道，老人同时接过羽手中的外套穿在身上。

“不用担心，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羽安慰着老人，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直觉向来都很准，如果发生什么不测的话，也许就是预想的那样。

车应该就在外面了。这么想着，三个人穿过无人看守的隧道，在隧道尽头有一盏亮堂堂的灯光。

只要通过这条隧道右转就能看到停在大楼旁边的吉普车了。

加快了脚步，心跳也随之加快。羽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他抱着七夜的手虽然已经酸疼无比，但是如果放下来，任何耽搁的一秒在这种地方都可能意味着死亡。

就在羽觉得快要离开通道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脚步声从隧道的转角处传来。

“等等。”羽骤然停下了脚步，左手抱着七夜，右手从枪套里摸出手枪，举起枪对准即将在隧道转角处出现的人。

啪嗒、啪嗒、啪嗒——

出现了，羽的手指几乎快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认出了来者。

“等等，是我，不要开枪！”说话的是之前等待着他们那个副官。

羽把手枪收了起来，释然地叹了一口气。

“是你！我正在找你呢。快跟我上车吧。”说着，副官转过身领着三个人离开隧道。

羽看到身后的老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于是对他招了招手，说：“没事了，过来吧。”

老人这才跟上羽的脚步。

如果说刚才出现在转角的不是副官而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人，无论如何都只能开枪打死——带着两个囚徒离开监狱再怎么也会被拆穿身份，更何况自己已经脱下了军大衣，里面的黑色衬衣也不像是军官的日常穿着。

等三个人都来到了车前，副官用车钥匙打开了门锁，副官继续坐在驾驶座，羽抱着七夜坐在后面，老人坐在副驾驶。

“现在军营里所有的卡车都已经开走了，这是最后一辆车了。”副官没有启动吉普车，自顾自地说道，“刚才我见到了小胡子将军，他说要我带他离开。”

“副官，别说多的了，快开车吧。”羽有些不明所以，用劝慰的语气对副官说道。

“别急。”副官只是冷冷地说了这两个字，羽这才注意到，他面如死灰，就好像刚刚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你们看看后面吧。”

坐在后排的羽向身后看去，老人也向身后张望起来。然而老人什么也没看见，羽却差点恶心地吐了出来。在吉普车的后备箱里，装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小胡子将军的尸体。

“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做了些什么？”羽惊诧地对副官说。

“哈哈哈哈哈哈，”副官露出了绝望一般无奈地笑容，“还看不出来吗？从你杀死弗莱芒长官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打好了算盘了。本来我计划在弗莱芒长官离开的时候从背后一枪打死他的，结果却没想到你居然帮了我这个忙。”

“你疯了。”羽说，“所以你杀死了小胡子将军？这是什么鬼逻辑。”

“不，不！你还不明白。”副官说，“我的仇人，同时也是我的上司，那个弗莱芒长官为了和我争夺长官的位置，把我的家人全都杀光了！我做了他的副官，他为了不让我报复，整天都用想尽办法限制我的职权，我身上甚至连一把枪都没有。”

“所以你的私人恩怨我帮你报完了，那么现在别废话了，赶紧开车！”羽看透了这个副官的人品，不管他还想说什么，都不会再相信这样一个疯子了。

“天真！这是我第一次用手亲自终结了一个人的生命，我觉得我还能在做第二次、第三次同样的事情。”副官已经完全疯掉了，继续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带任何人离开，谁知道那个小胡子自己要找过来，我就把他杀掉，然后分尸、分尸……”

“你再说我就开枪了！！”羽把手中的枪上好膛，打开保险，对准副官的额头。

“那有本事你就来呀！”说时迟那时快，副官剥掉身上的外套，露出了缠在身上的一圈圈炸弹，他手中捏着引爆器的手在颤抖，继续道，“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手快！”

“把枪放下来吧。”老人推了推羽的肩膀，“这家伙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