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夙一看这架势,连忙抬手抓住了屋檐一角,反身跳回了房顶,迅速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通通扒下,脚踩砖瓦一溜烟窜到了隔壁饭馆的平台处。回过身跑了起来,周身食客小二双双目瞪口呆,似从来没见过这场面。
鞺鞺鞳鞳的声音传遍整个饭馆,柏夙两步一个楼梯,在拐角处跟跑堂的正撞了个满怀,食案上的酒菜全都倾到她身上。站在柜台招呼客人的掌柜的刚想叫住她,可还没开口,她转眼便不见了。
柏夙穿梭在来往人群中,不知道道了几声对不起让一下。终绕到一个小巷,侧身一下便进了去。她靠在小巷里已显斑驳的墙边,左手擦着额上积的层层汗渍,右手不断扯着胸口的鹅黄上衣。
“那个公子哥还是不是人,故意把我往火坑里扔。”柏夙脸上满是怒色,一脚把地上不知被谁扔在这里的竹筐子踢了个稀巴烂。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柏夙瞬间吓得一激灵,将头一扬,看到那墙头正半蹲着的一人。那人正是在紫苑阁推杯换盏的年轻公子。
“哎,你为什么说我将你往火堆里扔。”男子说着将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袋看起来沉甸甸的东西,冲着柏夙丢了过去。
她下意识接了过来。一句话没说,狠瞪了一眼那墙上公子,转过身想要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没等她迈出一步,上衣后面的那圈花领子便被人从后面死死拽住。
“任少爷,您到底什么意思?是您让我去杀了那做绸缎生意的老头,我真去杀了您又把他救了,现在人家手下都去抓我这小刺客了,您这个主谋倒成了好人。”因自己衣服被拽着,回不过身,只能勉强转着脑袋看向后面已经从墙上跳下来的男子,面色带着不少怒气。
“什么意思?自然是把这事作为偷我家传家宝的小小惩戒。”没等柏夙反应过来,男子一反手,把她的身体转到自己面前,将夹在她内侧衣中的一本旧书抽出。
看到腰间书已经被拿走,尴尬之情尽显于柏夙的脸上,她怯生生盯着眼前人,脑子里全是悔恨,如果她当初没有贪得那便宜,怕是自己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进退维谷的地步。
柏夙不是深州城人,她算是生在一处人人艳羡的地界,那里离着深州城足有千里之遥,四季如春,山光水色。可媲美书中的桃花源。说像桃花源,自然是与世隔绝。数百年居住此地的人无不美满一生,将这本无名的地方生生叫成了瑞都。
虽说这瑞都人过得都不错,可这柏夙却不知犯了什么怵,生下来便是条贱命,无父无母,到哪里哪里瞧不起。幼时她曾追问过养他长大的爷爷自己父母是何许人。得来的答案竟是她这人是在瑞都最大的一条河里浮上来的,猜测可能是哪个水鬼的孩子。
此等胡话糊弄小孩还凑合,长大了的柏夙怎会还信,但她早把这事儿抛在了九霄之外,知道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无父无母惯了,知道了反而多了份牵挂,而且养活那老头已经够她吃一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