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了腊月三十日了,凤阳阁早已袭地铺满红毡,就连卧榻上都铺着新猩红毡,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枕。
李璃乘坐暖轿至凤阳阁门前,正遇云英指挥着小太监们将钱串子上的彩绳抽去,堆在簸箩里。
李璃笼着暖手炉,眼底含笑:“这铜钱看着就没有碎金子喜庆。”
云英转身捧了一茶盘银锞子在手,递到永兰和月央面前,笑道:“五公主来得赶巧,德妃娘娘还未离开,当着大公主面,压岁钱必得加倍。”
月央和永兰各抓了一大把银锞子,抿嘴一笑:“我们毓秀宫就等着这几两银子使呢,若没这些银子,拿什么过年?”
云英呵呵一笑:“五公主越发纵得你们贪得无厌了。若非毓秀宫的赏钱是我亲自送去的,还真要被你们骗了去。那可是依皇贵妃礼制发的年赏,气得蓉贵妃在皇上耳边递了数次枕边风呢。”
月央微微脸红,嘴上却硬:“钱还能嫌多不成?”
李璃亦护着自己宫的人说话:“依例应得的钱哪里有天上掉的拿着喜兴。”
云英忍俊不禁,忙将李璃请至了二门前:“屋内正要撒钱雨,五公主快去抢吧。”
李璃赶忙走了进去,一看三皇子李琮也在那里,忙依次磕头请安。
李瑶命人拉她起来,笑道:“德妃娘娘方才还念叨着,这不就来了。”
李瑶和德妃皆赏了李璃宝墨两匣,荷包两个,并金银锞子二对。李琮则只送了副字联。
李璃故意与李琮玩笑:“三哥哥好生小气,只拿一副字联来打发我。听闻三哥哥日前刚得了一幅齐大家真迹,你画功堪称一绝,为何不送份摹品?”
李琮被李璃怄得面红耳赤,指着她对德妃笑道:“被五妹妹这么一夸,我倒是无法拒绝了。”
德妃长得慈眉善目,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姿容温婉,眉目间风韵犹存,使人惬意。她笑吟吟道:“你近日不是刚临摹了一张吗?送给她便是。”又对身后侍女嘱咐道:“再取《高山流水图》真迹来。”
德妃拉李璃在身边坐下,携着她的手,紧紧的不忍释放,上下细细打谅了一会儿,向李瑶道:“出落得愈发像贤仁皇后了。”说着,便红了眼眶。
“便是这样才好”李瑶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搁,大是不以为然:“非得时刻提醒着父王,才能让他不忘记母后。”
德妃听了,不由的满眼又滚下泪来:“若是贤仁皇后还在,那蓉贵妃现今便能安分守己了。”
德妃这话说的感人肺腑,但后宫之中,哪里来的真情实意。因利而合,因利而分,终是别有所图罢了。
李璃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珊瑚禁步,不愿干预。
李瑶眉间一动,目光凌厉如箭:“这后宫之中,必不可能风平浪静。太子之位我可以不争,但是皇后之位,她休得染指!”
德妃饶有深意地盯着李瑶看,勾唇笑道:“皇贵妃之位,位同副后。”
光影重重,李瑶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透进屋内来的光线,眸色暗沉,失神片刻后,冷笑道:“若无协理六宫之权,她便升不了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