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并没有说什么做牛做马之类的话来乞怜,只是眼神坚定的看着嬴纪,平静等待自己的结局。
嬴纪手指不断点在刀柄,也有几分犹豫,若这孙尚是男儿就好了,自己肯定会收下她,好生培养一番,嬴纪不是没有自信的人,人都御不住,趁早死了立一番事业的心。
可惜孙尚偏是个女儿身,许多事上难免不方便,嬴纪推苏三友做家主,而不是他妹妹苏梅,也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女子要苛刻许多。
最终,孙尚的这股子平静打动了他,嬴纪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淡淡道:“这玩意儿叫三尸脑神丹,里面藏着三种尸虫,服食后不会有什么异状,但每年端午,若不及时服用解药,尸虫就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后果怎样不用我告诉你吧?”
这当然不是三尸脑神丹,嬴纪可没有抽出这玩意儿,不过是吓吓孙尚,等将来真的抽出后,再喂给她不迟。当然,若是孙尚不愿吃,那嬴纪也只好出手击杀。
白风鹤一脸惊奇,天下竟有如此阴损的毒药?随后他心思一动,看向萧四无的眼神有些古怪,莫不是嬴纪就是以此控制这些人的?毕竟传闻中所谓的神秘家世,实在是有些牵强,可萧四无和田言的修为是实打实的,也确实忠心耿耿,由不得他们不信。
现在想来,若是靠着什么阴谋诡计让这两人服下丹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孙尚接过丹药,没有犹豫,扬颈咽下。众人大多佩服这姑娘的决绝,可也有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孙家主母身后,不知是谁朝孙尚吐了口唾沫,此举好似导火索,点染了众人的种种情绪,无论是对孙家今日惨剧的愤恨,还是对接下来的未知与恐惧,此时此刻全化作飞溅的吐沫星子,发泄到孙尚身上。
孙尚承受着孙家众人的怒火,面不改色,任由那些污水脏了脸面与衣裳。
嬴纪淡淡看着,也没有制止的意思。
一直到孙家这些直系情绪波动越来越大,要愤怒的上来殴打孙尚时,嬴纪才将一柄短刀踢到孙尚脚边,孙尚甚至没有去捡,可这一点风吹草动,就使那些人噤声不语。
说实在的,其中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孙家究竟什么时候树立了如此敌人,这名领头的少年明显年轻,不像是积怨已久,肯定是近些年的仇家。
等这些人终于消停下来,孙尚才胡乱擦了下脸颊,默默走到孙周与孙家主母面前,什么都没说,跪下磕了九个响头,这人确实心狠,第二下就见了血,九下磕完,已经是血肉模糊,半张脸都是血水,脚步也是虚浮的站不稳。
孙周满嘴石子,说不出话来,只是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孙尚,泪水虽然滑过,却好似不是从他眼中哭出来的一样。
孙家主母也是无声哽咽,想要拿衣袖擦擦孙尚脸上血迹与身上唾液,却不知该不该这么做。
磕完头,孙尚默默捡起地上的短刀,撩起衣袖,割肉还恩。
才一刀下去,孙家主母终于是绷不住,她哽咽一声,去夺孙尚手中的短刀,孙尚不愿撒手,却头晕的厉害,还是被夺了去。
她浑身颤抖,却咬紧牙关,始终没有出声。
嬴纪不再随意坐着,他起了身,把刀递给高平,整肃衣衫,带着几分敬意看着这对女流。
无论立场如何,此情此景不该折辱。
嬴纪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小看孙尚了,如此心性,未来江湖必有她一席之地。
嬴纪走上前,叹息道:“夫人可敬,可嬴纪母亲的坟冢被孙家刨开,平白无故暴尸荒野,嬴纪总要给九泉下的亡母一个交代。待你等下去后,心有恼火怨恨,闹鬼尽管冲着嬴纪来……切莫冲撞了我那娘亲,否则百年之后,嬴纪会下去再杀你们一次。”
孙家主母嗤笑一声,不屑与嬴纪多说一句话。
嬴纪沉声道:“启程吧,带去长宁府外,我娘的衣冠冢那儿。”
二长老和张麻押着这些人先走一步,嬴纪脱下外衣,丢给孙尚道:“自己擦擦吧,高平,你带她去看看郎中,别磕坏了脑子……把我刀也拿上,暂且我是用不上了。”
“是!”高平点点头,把孙尚带了下去。
火势方才就控制下来了,孙家自然是不缺郎中的,嬴纪让大长老留下控制局面,安抚下孙家剩下的那些庶出,同时杀掉那些没拿到“门票”的人,再就是顺便清点清点孙家的家产,能拿走多少是多少,白风鹤自然也带着他儿子凑上来想揽过这活儿,嬴纪让他自便,只是战利品最后还是要按照比例分配。
嬴纪亲自走到孙王的尸身旁,割下他的首级后,让人拿包裹装起来。
等待期间,几名苏家的后天武者忽然从门外跑进来,还抓了名少年,说是孙家的漏网之鱼。
嬴纪看了一眼,发现是当时在药园见过的孙家小子,名字叫什么他忘了,不过当时嬴纪踢翻了他辛苦煎好的药材,算是两清了。
“是你!”孙嘉怀惊恐不已,眼下孙家的凄凉场景,无言的解释了一切。就算少年再怎么不相信,可事实已经摆在他眼前。
孙家亡了?孙家怎么会亡?
孙嘉怀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孙家在长宁府立足,论硬实力其实只能算是前五,之所以除了方家没人敢招惹,是因为手上的人情世故实在太多,长宁府叫得出名号的家族,哪个没承过孙家的情?就算这一代没有,往前推一推总会有的,这使得孙家积攒的人缘十分恐怖,若是有朝一日落难,怕是会有大半个长宁府站出来力挺孙家,今日怎么说亡就亡了?
嬴纪让他们放开孙嘉怀,不无得意的开口道:“如何?还说我只会欺负你们几个孤寡吗?”
孙嘉怀更加不知所措:“你你你……你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