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苇心里咯噔一声,她全猜对了,的确,没人记得她了。
镜头后的男人在抽泣,卫清欢也红了双眼,不过这两个人应该不是为了同一件事而哭。
卫清欢直视镜头,诚恳地问:“你不会一直让我寂寞下去的,对吗?苇苇?我累了,想偷懒了,这次,我把遗愿托付给你,我只有那么一个愿望,所以,请尽你所能,做到最好。”
她把相机放到地上,用仰角拍摄锈蚀的窗框:“我想让世人重新记起我的名字,我的样子,我做过的事情,哪怕只有一天,一天也可以。”
“拜托了。”
画面变黑,录像结束。
陆一苇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一部掐头去尾的悬疑电影,满脑子的“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再略微往深处想想,又觉得他老娘根本是个渴望关注的自恋狂,尸骨已寒还惦记着在阳间的名声。
这才刚放暑假,王旭又迫不及待地回上京去了,把钥匙留给陆一苇看家,他仗着四下无人,在卧室落地窗上乱涂乱画,最后气急败坏地全部擦掉,得出“大人都不靠谱”的结论来。
陆一苇深感无助,想打个电话给天哥,然而护士台的小护士和他结了仇似的,就是不让九床的病人来接,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祖宗,只好挂断电话,继续翻来覆去地看磁带。
录像里空荡荡的房子和生锈的窗框根本提供不了什么线索,类似的地点全吴城都是,陆一苇快进着画面,直到最后一帧
窗框外的景色似曾相识。
陆一苇好奇起来,截下画面,用手指放大再放大,脑中一道白光闪过,转身看去,鸡皮疙瘩顿时掉了满地。
这个城市或许有很多空房子,但是能看到大片洋房的空房子能有多少?录像拍摄于下午一点,然而屋内异常昏暗,窗户应是面朝背光面的。
陆一苇麻利地挂上翻了个墙,进入卫星地图,输入高丰区,三下五除二筛掉了面朝采光面的建筑,剩下的也不过寥寥,除了这个小区,只有十九中的几栋宿舍楼和友谊大厦。
他一看有戏,立刻来了精神,把电脑摆到王旭的办公桌上,准备继续深入研究,嫌那角落里的象头面具碍眼,也没多想,顺手就拿了起来
这一动可非同小可,房间像活过来了一般,墙壁应声打开,卧室中央的单人床沿着轨道,缓缓滑进墙内,露出床下的一块长方形灰色地毯。
陆一苇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面具顿时成了个烫手山芋,他想把它放回原处去,可又害怕再触动什么要命的机关,只得老老实实捧着,迈着小碎步接近那块地毯。
“喂,下面有人吗?”
回答他的只有死寂,陆一苇从来没觉得王旭的家是这样安静,安静得好像楼上楼下都没有其他住户一样。
“有人吗?”
依旧无人应答。
陆一苇看了看怀里的象头面具,伸手用指甲轻刮面具上的漆,彩漆纹丝不动,凑近嗅嗅,也不像外面用的便宜货那样气味难闻,整个象头很是精美,然而做这张面具的人偏偏遗忘了眼睛部分,这只象没有开眼,双目紧闭,神态因此多了几分沉郁。
“搞什么…”,他小声抱怨。
这屋子跟变形金刚似的,要恢复原样谈何容易,陆一苇对着那地毯左看右看,坚信其中另有乾坤,于是伸出空余的那只手,像敲西瓜似的在上面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