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妖。”齐令璟尾音不抬,非问句。
“若是当如何?不是又如何?”延龄的回答看似模棱两可,实则已无悬念。
“密室无窗仅一门,玄铁龙头锁钥匙只有孤有,你能出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孤放你出去,二是你飞天遁地。”
“我那日思量几许,后来还是用妖术直接回府了。王上既是不大光明地囚了我,相信王上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将军府拿人。故而这些日子,差点就要忘了那事,这不今日王上将我唤来,才又想起。”延龄说得轻描淡写,好似自己是妖的事情不过闲谈家常般。
齐令璟此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延龄,半晌才又扯出一丝笑:“你的皮囊倒是画得美。”
延龄对齐令璟突然转了话题有些无所适从,她虽把自己认定是妖,但这皮囊却是自她醒来就安在了脸上的。要说妖塑形画皮是必经之路,可她未经历过,或者应该说是忘了那段,自然不清楚自己的这幅皮囊当初到底是照着什么画的。
“王上今日将我找来,怕不只是为了夸我的皮相。”
“孤原以为这世间的神魔妖仙不过是话本里的东西,人人都说大国师有通天本事,降服了多少多少的妖物魔物,孤为安抚民心,顺应民意,就将这个有通天本事的胡人当个花瓶摆设在了宫里,倒没想过真有一日会用上她。”
重点还是没有讲出来,延龄有些不耐,“王上……”
“孤听闻只要将妖囚在大罗金刚阵眼,少则三刻,多也不过三日就能逼出妖物的内丹,妖丹有起死回生之效。”齐令景收了笑,“再将妖血作为药引,一举两得。”
延龄算是听懂了,她眉头轻皱起,忧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总被人算计来算计去的不悦,“王上这是要取了我的内丹救您的荣夫人,再用我的血救您自己。”
“你看这桌上。”齐令璟将写满字的宣纸一张一张叠整齐,语态含着沧桑,“都是小鱼同孤一起写的,孤的臣弟也唤做容,所以孤给她另取了个只属于她和孤的名字。”
且先不论这人是如何死的,如今尸首又在何处。延龄大致能揣摩到一两分这种痛失爱妻的感受,毕竟她曾在书上看过不少类似的桥段,但这样明明白白说要杀她取血的人,何以值得同情?
“王上既然知道我是妖,你区区凡人,能奈我何?再者妖的内丹能不能救人我不清楚,但那什么大罗金刚阵怕是某个乡野假道人坑骗王上的,到如今还未遇到过有什么阵法能囚住我。”
延龄悠然起身,掸了掸衣袂的余灰,却发现自己真的动不了。
“孤刚说了,没想到有一日真的用上了那花瓶。”齐令璟神色淡然,慢条斯理地将案上的宣纸叠整齐后放入身后的书架上,再用一本册子压平正,“大国师说你非一般妖物,这阵法确实不是大罗金刚阵,至于是个什么,孤不知,也不想知,总之看来,对你是有效果的。你也别怪孤,要怪就怪自己多管闲事要去救瑾夫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法术亦施展不开,延龄确有些慌了,想到当初遇到齐容与时,她为求活路,主动亲薄人家,可现在她动弹不了,别说亲薄了,靠近都难。
难道今日就要将这浑浑噩噩的一生交代在这了?
伍逸可会来要人?
说到底她和伍逸并无关系,将军又怎会为了一非亲非故的女子和王上过不去。
对了!伍逸!
延龄突然抬手去摸头上的应龙尾羽,倏地将其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