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容与三番两次接近延龄,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不是好兆头,此次他更明目张胆使用术法,现下看延龄的反应,似乎早已知晓齐容与不凡。
修罗尊主多情风流,延龄岂是他的对手,可说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遇着情场老手,还不得被人牵着鼻子走。
哪怕随便予了一个凡夫俗子,也万不可将心生给那个人,否则将来岂止命途多舛。
只是自己如今亦是对延龄隐瞒身份,虽好奇两人说了什么,却不能挑明地问,伍逸只得无奈戏言道:“许是得罪了林中的精怪,来给我些教训罢。”
“你还有心还说笑呢!”
毕竟是装出来的,延龄面上那担忧的神色显得有些僵,她于是撂开帘子,转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又问:“那此刻可觉得好些了?”
知她假装,伍逸回以一笑,亦随延龄的视线看出去,轻声道两字:“无碍。”
延龄默了一阵,转了话:“月月是谁?你不是第一次这样唤我。”
本是自己失言,怎知让她揪着不放了,伍逸便迅速将那些过往捋了捋,捋顺后又是一抹浅淡的笑意浮起,开始流畅简述:“我的家乡有一株参天樱桃树,花开四季,飘落如雪。树下时常坐着一个姑娘,她生于一个叫做月河的地方,是以大家都叫她月月。月月不会说话,不会哭笑,村子里的小孩笑她痴傻,时常欺负她。后来,她被村长送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再没见过她。”
延龄蹙起黛眉,想到自己梦中确有参天大树,满树白花落如雪。梦中亦有幽幽长河,水中女子遭童欺。
回想那与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姑娘不管是在树下还是在河边亦或是在水里,确实从未听她说过一句完整的话,见她有过喜怒哀乐。延龄一直觉得那姑娘应是患了失智之症,每次梦醒,还扼腕为其感叹一番。
情境如此巧合,若梦中的姑娘真是伍逸所说的月月,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送走她?如若那姑娘就是自己,记忆又为何不见?
“她同我长得一样吗?”延龄尚有万千疑问,却缠乱一团,好不容易自己的身世有了些线索,怎奈退堂鼓又在此时打个不停,问出来的话也是一句避重就轻,明知故问的。
确切地说延龄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能接受那些失去的和忘却的一切。不知是否能接受曾经的自己。
不知重新想起那些对她好的或是不好的人后,对于现在的自己是好还是不好……
“如双生。”虽是改了些细枝末节,但故事的本质不变,也不算欺骗她。伍逸瞧出了延龄的不安,暗自轻叹。
不管怎么样,她终有一日或归或……逝。而延龄不安的背后所藏的疑惑,无外乎是她那与常人不同的体态。故伍逸继续接着前边的故事道:“月月是河边捡来的孩子,父母不详,后来村里的人发现她会施法术,开始有人说她是河妖,也有人说她是河神,但不管是神还是妖,总是让人畏惧的,所以村长决定送她离开。”
这一段改得有些不着调,不知延龄将来回去后会不会怪他。
一切听起来是如此的契合,纵仍有疑惑万千,延龄却不再问了,也因马车渐渐停稳,候在府外的仆人和婢子接连迎到了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