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苇小时候看到他们和威猛的雄狮、庞大的大象、恐怖的蟒蛇的合照,她觉得他的父母亲是英雄,那时候他们三年五载回来一次,她还有过亲近他们的时候。
可逐渐,她发现,他们似乎并不太喜欢她和森晨的靠近。眼里的生疏和慌乱是温柔的喊苇苇、晨晨也掩盖不了的。
爷爷说他们是不习惯,不好意思。
她心里觉得奇怪。
那两个词,不是应该形容她和森晨两个小孩子的。
小时候,爷爷和二叔二婶、对他们再亲,沛姨和束叔叔对他们再像亲生的。
他们始终是没有感受过父母呵护的孩子,他们敏感、也记仇。
他们不相信有父母会为了自己的事业对自己儿女不理不睬这么多年。
知道高一那年她才终于问出真相。
虽然,真相不是森苇怀疑多年的不是亲生的,但从他们口里说出来的真相,却令人恼火。
他们说:我们本来是准备丁克,你是你妈妈意外怀上的,她信仰宗教,不能堕胎。
这种说法森苇大概也料到过。
她问:“不是丁克吗?怎么又生了森晨,又不小心?”
他们震惊森苇说出这种大尺度的话,却立马羞愧的像个不好意思的孩子,搓了搓手:“当时觉得你一个人孤单单的太可怜,想着都生了一个了,不如……”
森苇握着森晨的手,担心他控制不住情绪,却看到他轻飘飘地说:“不如再生一个陪着我姐?”
他没有生气,反而是意想不到的微笑,像是完成了很重要的使命的骄傲。
他点点头:“生了小晨,你们妈妈就患了产后抑郁症,差点自杀。所以这些年,才生疏了你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森苇觉得好笑,甚至觉得这句“不是故意”有些故意。
他们那时候或许想为这么多年没有参与我们的成长有感到抱歉,面色很沉重。
森苇却知道。
他们没有。他们没有对森苇和森晨,对他们的亲生儿女感到抱歉。他们只是觉得说了抱歉,自己心里舒坦。
他们如果真的对他们感到抱歉,不会三五年从不回来看他们一次,不会从不要求任何一个人寄去姐弟两人的照片以表思念,不会疏离冷淡的看着她和森晨。
森苇知道。
他们学不会当父母。她和森晨的存在只是他们二人的累赘。
森苇知道。
真的不是什么人都会当父母,特别是本来就不想当父母的人。
这不是他们的错。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真的不怪他们。
可是如今他们却拿出父母的身份来压制自己,她却极其不服。
森苇生母邱静宁突然眼含热泪道:“苇苇,你乖,你身上不应该有这么强的戾气和负能量!妈妈很心疼你。”
森苇也含着热泪走进她,正当他们夫妻二人以为森苇乖巧听话,渴望父爱母爱时,她却说:“妈妈,您是心疼我,但更爱的是你们的事业,我二十三岁了,我不需要您的心疼。请你们尽早回到你们的科研队伍中去吧。真的。如果你们在我和森晨身边我们会特别不自在。”
森宁咏、邱静宁夫妻二人顿时尴尬的僵在原地。从没想过,自己生出的女儿表面上看起来温柔淡然居然会对自己父母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可转念一想,他们到底没养过他们姐弟,确实不知道他们的性格如今是何种。
也不是女儿和儿子不理解他们才叛逆着说这些话,纯粹就是他们二人学不会怎么当一对好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