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是这么养的孩子?”
“养不好就送过来。这一片儿小区里孩子多。”
周沛和束誉柯都是森老爷子看着长大的。周沛是老友家的闺女,老来得女是当公主养大的。
束誉柯是个孤儿,是森老爷子资助着长大的。就算知道束誉柯天资聪颖,可门不当户不对的,那时候他们又都才大学毕业,年纪太轻,就要私定终身,老周家是当然不同意这门亲事。
表面上是一气之下搬回老家去了,实则都知道是为了孩子姥姥。生病了,没几年了,老太太想落叶归根。
总归还是心疼孩子的,却放不下面子。
给森老爷子打来电话:“老森呐,你帮忙看着那俩孩子。我听他姥姥说,我们沛沛和那小子天天忙得不着家。沛沛也不会做饭,那俩孩子身体怎么得了。”
在那之前他们只有过年过节才能见面,从那之后,束羿四岁,束婀姿才两岁,他们便总会三天两头地住在森家,与森苇同吃同住,相依相伴。
他说:“我不知道。”
森苇黑亮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盯穿,她摇头晃脑地想了好一会儿她才问:“你和我一起开心吗?”
束羿想了想:“开心。”
她继续问:“那和我在一起开心还是和陶子姐姐。”
他说:“你。”
他最瘦最轻,陶子姐姐比他们大那么多,总是把他当做洋娃娃似的拎起来。他不喜欢那样,虽然那时候他还不懂“男子汉的尊严”,但是他就是不喜欢。
她又问:“跟我在一起开心还是跟叶黎?”
他又想了想,说,“你。”
和叶黎在一起时可以一起拼好多玩具,很开心。可他咋咋呼呼,吵他闹着要和他比试,他怎么打得过叶黎。叶黎比他大,比他高,比他壮。所以总是只有挨打的份儿,可是每次叶黎和他比试,虽然他很疼,但从来不哭。可是森苇却知道,好像她比他疼。哭得泣不成声。
叶黎看她哭,急得团团转,哄不了,便一溜烟就跑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只是学着她玩家家酒时,扮演妈妈的角色把“哭泣”的娃娃抱在怀里,说“乖,乖。不哭不哭。”
他抱了抱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乖,乖。不哭不哭。”
她只哭一会,就抬起哭花了的脸。“很疼你为什么不哭呢。我看到你脸都疼拧巴了。好难看的。你哭了,他才知道,他打疼你了。就不会在打了呀。”
“嗯。我知道了。”
可是下一次他被打疼了还是没哭,只是皱着眉,于是森苇又哭了。
再下一次,他被打疼了,他就说话了:“叶黎。你打疼我了。”
他怕叶黎不信,又加重“很疼。”
叶黎愣了一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他转头看森苇,发现她咧着嘴冲他笑。
笑起来真好看呐,眼睛里闪着光,嘴角那个小涡涡,从来没那么可爱过。反正比她哭起来好看多了。他想。
她皱着眉,像个小大人一样,像在思虑什么大事,最后她说:“那应该就是喜欢了。”
“你跟我在一起很开心对不对。”
他不假思索:“是的。”
她突然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
“我也喜欢你呀。束小羿。”
她兴奋的抱紧他。
他是喜欢森苇的,因为她教会他什么是喜欢,因为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从小到大森苇是对他最好的姑娘。
再后来,那种小朋友之间单纯可爱的喜欢,因为一起长大的熟悉逐渐演变为习惯。
而这些年,终究是他做错了。
他错在与她不曾分过彼此,不曾保持距离,让一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在情窦初开的时候认定了他对她的亲密无间是喜欢,她误当了那便是爱情。
是他大意了。
束羿眉头微蹙,直勾勾地凝视保蓓儿。
“我懂的。”
他懂的,他的喜欢只能止于友情、亲情的喜欢,只有作为朋友、家人才是他们的感情最保险,最稳固的支持。
别的都不行。
保蓓儿看到束羿坚定沉默的黑瞳倒不知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