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珍当初之所以会嫁给孟易天,只因她的心脏同俞家收养的那个叫苏远芳的孩子两厢匹配。
让人折辱她的清白之身,是为了让她全身心地依附于李秀珍,好对她言听计从。
害死俞廷聿不成,李秀珍便将患有心脏病的她推到风口浪尖,以此换得同俞家接触的机会。
还有借她的手杀害她的亲生母亲,只是为了逼迫秦笙放弃同俞廷聿的相守,再次换来孟家的生机。
这一切在孟子陈给她带来的信件中,记录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让她没有一丝否认的余地。
而她,苟且偷生、仰人鼻息地活着,居然一心是为了给李秀珍这个人渣复仇!
实际上,她此生最大的仇人就是这个叫李秀珍的女人。
回首望去,孟小洛可悲地发现,她的人生,简直就像出滑稽的喜剧,荒诞不经,又尴尬无比。
为了终止这出荒唐的闹剧,孟小洛决定自行了却自己这可悲的一生。
人应该具备决绝处理自己生命的能力。
可实际上,就像一个人的出生无法决定般,一个人的死亡也无法由她自己做主。
死生是大事,是独属于神的能力,越俎代庖是会给自己招来噩运的。
不过,命运的诅咒于一心赴死的孟小洛而言,已经毫无所惧了。
垂了眸,她看着脚下流淌的河流,阴郁的天空和桥上的建筑倒映在河中,像极了一副描述古今的画轴。
阿诺河听说这条河贯穿了整座佛罗伦萨城,是意大利的母亲河。
而她所站立的这座桥,足足有四百年之久,透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古韵,以及岁月变迁下永恒不变的聆听。
而今,这条河将吞噬一条异邦的生命,为她厚重的历史激荡起一簇微不足道的水花。
电话那头过于长久的沉默让俞廷聿嗅出了异样的味道,深吸了一口气,他压抑着自己语气里的急迫。
劝人之时,当事人切忌先自乱了阵脚。
“孟易天在甄选孟氏的继承人,你是他的首选,孟子陈对于这样的结果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千里迢迢地给你送来所需之物,实则,他是为了将你剔除竞争之列。“
“所以,无论他在那封信里对你说了什么,都是他别有居心的阴谋,别信。”
孟小洛笑了,混杂着眼泪的笑,显得苍白又苦涩,“不信孟子陈,是要我信你吗?可是廷聿,你又真的值得我的相信吗?”
孟氏也好,俞家也罢,那样的纷杂,她再也没有精力去关心了。
不想了,厌倦了,所以才选择放弃了。
关于孟子陈的伎俩,她如何会不知道呢?
想当初,她打算从医院逃离时,给孟子陈打去电话,本想用威胁的方式逼迫她这个好弟弟,为她邮递证件,转账资金。
因为她所需要的一应东西都在孟家,而且孟子陈因为雷家的事情,有负于她,替她出力,伸手帮忙,理所应当。
不曾想,她威胁的话还未出口,孟子陈当即应允了她的一应需求。
他多此一举地告诉她,转账不安全,他打算亲自将证件和资金送来,并附赠上一件能让她受宠若惊的礼物。
大风大雨,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若非实在是好奇孟子陈口中所谓的那件礼物,孟小洛想,她会毅然拒绝她这个弟弟过于热络的好心。
本以为,她已经做好了足够强硬的心理建设,但当她洞悉了孟子陈那件礼物的真相后,她所建构的整个世界倏然崩塌了。
孟小洛如何都没有想到,她依附了十多年的亲人,真心实意唤作“妈妈”的女人,也是她费尽心机想要为其复仇的对象,到头来,竟是她最大的敌人。
而她这个,被李秀珍视作的所谓的“宝贝女儿”,究其根本,只是一枚用来进行厮杀的小兵而已。
有用,却不是必不可少好用,却不是非她莫属。
知晓了自己的价值,明确了自己的身份,一瞬间,孟小洛对自己、对整个世界,了无了生趣。
她如何不知,她的颓唐和堕落是孟子陈望眼欲穿的求之不得。
可她如了他的愿,又有什么损失呢?九四好书网94h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