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更加愧疚,“明天请假了,陪你检查一下,”
一会儿,吴媚也来了,这小房间,热闹起来,父亲也似乎忘了病疼,高兴的像个孩子,问个没完,时不时还爆发一阵阵欢笑声。真是难得啊!在这磨难时刻,尽显一家人血浓于水的休戚与共、息息相通,场面温馨而感人……
…………
第二天,才是煎熬的一天。我和三哥陪着父亲,楼上楼下的跑,什么相干、不相干的检查一样样的去做,明明胃疼,连双腿都要去拍个片,我虽然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也不敢质问,我只是猜:可能是胃和大腿离的也很近吧,(一米都不到)医生怀疑是大腿部某个零件坏了,传染给胃了,肯定要一一排除,医生这样做,肯定有道理,不是我们外行人能懂得,我们只是‘带病’的羔羊,顺从就是了……
整个过程繁杂磨人……终于判决书下来了——胃间质瘤……
我和三哥顿时松了口气,都担心是胃癌,这可是死刑判决啊。担心是多余的,不就是胃部什么地方长个瘤嘛,做个小手术割掉就行了。正在我们额手相庆的时候,就见这医生似乎紧皱眉头,意味深长地看看我们每一个人……
三哥也发现这情况,一颗脆弱的心又悬起来了。担心地小声问我,“医生直皱眉,好像有事啊。”
我见多识广啊,淡定地小声耳语道,“要送礼了,呵呵……”
这次我错了,承认小人之心了。就听着这医生严肃道,“你们是家属吧,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看样子你们也不是什么高干,富贵人家,没有医保吧?就算是富贵人家都不能有生这个病的……”
我和三哥的一颗心被惊吓的似乎停止了跳动,就听着医生说下去,“其实比癌症更可怕,该瘤以往被认为是一种罕见病,每百万人口中约有15个新发病例……做胃切除手术后,每月还要靶心治疗,防复发……一般存活3/4年……”
我脑中嗡嗡作响,好不容易等他专业的介绍完,“这,这……靶心怎样治疗,”
“这就是问题所在,手术后,防止复发、扩散,靶心治疗的药物都是进口的,每月一盒,国内没有类似的替代药,必须进口的,原装瑞士生产的一月要两万五左右,印度生产的仿制品4千/月左右,没有正规购买渠道,只能找代购,大有可能还是假药,……,这病真的不是普通人能生的,到最后人也没了,家里也垮了……”
我回头向外看看坐在走廊长椅的父亲,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无助的样子真可怜,真想抱住他痛哭一场,……,明明蚂蚁般的命,却得了中央首长的病啊,真她妈的操蛋!如此卑微,生的病却如此‘高、大、上’,情何以堪,怎么能不让人骂天?为什么这样折磨人呢?如果不喜欢,直接让小鬼来掐死算了……
电话联系大哥、二哥,说了下父亲的情况,也都心情沉重,都表示先手术胃切除,后面的治疗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知谁说的一句话‘你受的苦难比别人多是因为上天觉得你能够承受’,这说的是什么吊话啊,凭什么比别人坚强就要比别人受苦难多?人不也都是一辈子吗?难道让不坚强的人早去死,寿命加给坚强的人吗?可现实中恰恰相反啊!
还有哪位哲人说,‘你受过的所有苦难都会变成礼物’。父亲这次真的收到了一份天大的礼物了。如果是礼物,还可以拒收,或者转赠是吧,我替父亲作主,就转赠给那些说过或认可这些pi话的人吧,让他们早早去实践自己的‘心灵鸡汤’,早早闭上臭嘴吧!我怀疑这些‘心灵鸡汤’可能都是他们在厕所拉不出shi时,闲着也是闲的,忽然灵光一闪,就想起的,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吊话……
看不见光明的磨难又开始了。都不用和父亲隐瞒,直接说是什么病,不听医生专业地介绍说明,谁知道这病有多严重啊,只轻描淡写地说胃部长了一个瘤,要手术切除……,父亲这才稍微平复了点沮丧的情绪。
…………
在推进手术室时,我还是第一次见父亲流下了泪水,不知是担心还是感伤自己的命运,我赶紧用纸巾替父亲拭去,“别担心,我们都在这里守着你,等你平安出来……”
医院这地方,是魔鬼统治着的地盘,魔鬼折磨着病人,同时也折磨着守候在手术室外等待的家属,连自由的呼吸也变的奢侈……
一如现在,三哥、我、吴媚都表情肃默地,眼巴巴地地盯着手术室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