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林中一片萧瑟。
突然,远远地山中惊起一片飞鸟,一个手足失措的少年在山林间惊慌的前行疯跑。也许是力竭,也许是害怕,奔跑的少年突然一脚踏空,没来得及反应就狠狠的摔倒在地。可是少年来不及委屈,他满脸恐惧的回头,凌乱的发丝贴在脸庞。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摔的太疼,他那双美丽的而略显狰狞的眼睛溢出了两行清泪,流过少年白嫩的肌肤,更显楚楚动人。少年赶紧的起身,想继续前行。但只是动了一下,脚踝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一时不察,少年又摔了下去。接连的挫折,似的少年好不容易积聚的勇气迅速溃散。他任命而又不甘的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远处传来一群急促的脚步声,期间还有人大声粗鲁的喊声:“那个小崽子跑不远,快追”。
另一个轻佻的声音接道:“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小美人儿,还挺带刺儿啊”。
“老大,抓住后能不能先让弟兄们,嗯嗯?”后挑的鼻音带着浓浓的猥琐。而后,这群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等抓住了,先问了正主儿再说。”粗鲁的声音回答。
被哄笑的主角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少年听着那些不怀好意的调笑知道自己这是难逃一劫了。索性不在逃,只是心里悲伤,“爹,娘,孩儿无能,家园被夺之恨,父母冤屈之仇,孩儿无能为力了!孩儿这就去和爹娘团圆,当面向爹娘请罪。”
哄笑前行的大汉没跑几步就看到了前方的少年,他们心里一喜,“找到了!这次看小兔崽子哪里逃?”
话音未落,只见少年使尽全身的力气,猛的向后快速的爬过去,不几步远是一个又陡峭又深长的斜坡。少年回头望向那群对着他飞扑过来的狗腿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转过头义无反顾的翻身滚了下去。
哎,在这糊糊涂涂、浑浑噩噩、优柔寡断的一生里就做了这么一件刚毅果断的事儿……
眼前是模模糊糊的昏暗灯光,“这是用的什么灯?怎么灯光这么暗?”宋元清从眯缝的眼中看过去,脑海中只模糊的闪过这个念头,就被全身升起的一股沉重感压了过去,又昏迷了。
模糊中,似乎听见车辆相撞时发出的“砰、砰”的撞击声,又似乎听到妇女孩童的哭叫呼喊声,夹杂着一两声焦急的呼喊声,“少爷,少爷?”……山林间奔跑的慌张少年,跪在父母石碑前悲愤的表情,被扫地出门时愤怒又落魄的身影,模糊中那一张与自己少年时极其相似脸,一幕幕,一幅幅的影像,好似亲身经历,又好像无关的旁观者。鲜红的血液,急促的喊叫,翻滚的山石,颠倒的天空,这一切似真似幻,在他的脑海中似烟花一般绚烂开去……
昏黄灯光下的少年,皱着眉头看着床上昏迷的少爷,心下惶惶不安。撇撇嘴似乎想要哭出来,却又猛地抿嘴,把眼泪狠狠的憋了回去,只在心中默念“少爷,你可要醒过来啊!少爷……”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药童装扮的人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汁,“道哥,快快快,接一把”,说着把碗递了过去。那被称作“道哥”的少年吸了吸鼻子,转过身要接过药碗,“小归子,你家主人的医术到底怎么样嘛?”
听到道哥的质疑问话,小归子差点没把药碗飞出去,“我家主人的医术可好了,治你家少爷这点小伤,那是不在话下啊”。
“那我家少爷怎么还不醒过来啊,这都好几天啦,我都怕我们家少爷就这么去了,就剩下我一个,孤零零的啊……”道哥一边说着伤心,一边看着重伤不醒的可怜少爷,一边想着主人家遇到的这些不平事,悲从中来,眼圈红红的就要掉豆子。
小归子看道哥那伤心样儿,心里对他不相信自家主人的愤怒消散了许多,想着他们主仆二人的处境,实在是不乐观,忍不住开口安慰他:“你没听过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家少爷从山上滚下,一路上不知刮了多少山峰、碎石,关节和五脏六腑都受损不少,要慢慢养着,急不得。你看他虽然没醒,但吸气有力,呼气绵长,不像是将死的样子,再说我家主子那医术可是出神入化,好的不得了,你就放宽心吧,啊?”嘴里劝说着,小归子又用手碰了碰药碗,“药已经温了,再凉就不好了,蔡婆婆熬了好半天呢,赶紧给你家少爷喂下去吧。”
蔡婆婆是他们这一行人借住的这所农家院的主人家,蔡婆婆的当家的和儿子大牛都是这村中村民,人很淳朴,农忙时就收拾田地,农闲时会上山中去采摘山果,打点野味。这次也是凑巧,滚下山坡的还有一口气的宋元清被蔡家父子捡到,晚一步也许就被那些歹人抓走了。蔡老伯和大牛带宋元清回家以后赶紧去请那位四方行走来到本村歇脚的秦神医,这才堪堪救下他的一条小命儿。
小归子正是那秦神医的药童,他常年跟着自家主人治病救人,对于给各种病人喂药的姿势可谓是轻车熟路了。他几步走到宋元清床头,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扶着坐起来一些,让他的头向后微微垂下一点,嘴唇张开一条小缝。道哥端起药碗,舀起一勺,慢慢的放到宋元清嘴边喂下去。
昏昏沉沉的宋元清已经昏迷几天了,时而有一点意识,时而陷入沉睡。几天以来可是滴水未进。好不容易觉得干涸的嘴唇碰到一些湿润,入口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要吞咽下去,可是太急切了,额,就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