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若是那晚奴婢发现红萼不见,便去找她,不知道......”绿枝一双眼哭的潮红,唐棠拉着她的手,只叫她不要乱想,这事又不怪她,要怪只怪那躲在暗处不怀好意的恶人......这厢主仆二人互相安慰,说些体己的话。
樨月宫内
“盈昌,你在外面过的可好?可有受人欺侮?”保养得当的妇人看着下首日渐俊朗的青年,不禁有些感慨“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姑母还记得你当初刚到唐国来时,红着眼眶的样子,一转眼,八年就已经过去了,时间过的真快。”
“是啊,八年了,时间过的真快......”男子声音如清冽的泉水,他面带笑意,隐匿掉眼里深埋的疯狂。他的父兄,母后已经去了八年,尸首都没能收归皇陵,他成了有家不能回的孤儿,八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的家。
这男子正是当初被灭国的齐国小皇子季渊,当日那个少年如今已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青年,也更添几分沉稳内敛。坐在上首的正是他的姑母,齐月。五年前,他从唐宫搬出去,姑母念他以后只能靠自己了,便为他赐字盈昌,唐王赐给他一处京郊的院落,他便安定了下来,只是每年还会受到姑母的召见,来看望她,这次便是奉召到唐宫来。
齐月心知他的心魔,却也只是几不可闻地叹口气“盈昌,姑母知道你的心事,只是执念太深,终是伤身,你还是要注意身体。”
“姑母教训的是,盈昌受教。”
齐月见他从善如流,也就不为难他,又交待他有什么难处跟自己说,也可以照应他一下,季渊一一应下。齐月便和他说些家常的话,甚至还问起来楚江覃的事。
“子荦他去了......齐国,办完事情便回来了。”
齐月点头,又聊了些别的事情,便让他先回去,若下次有事再召他进宫,季渊告退,往外走去。
直走到樨月宫宫门口,忽然听到两个小太监在小声讨论舒窈宫的事情,他不动声色地放缓脚步。两个小太监背对着他,便也没有发觉,一直说着红萼死的事情,还说公主染上了脏东西,专门来索命的。
这个红萼,季渊是知道的,唐棠的大宫女,他以前还在宫里的时候,没少见过,和唐棠似乎感情很好的样子。他听完这些,脚步不停,突然有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宫女撞了他一下,那小宫女似乎很惊慌,又红着脸低着头,一个劲跟他道歉。季渊说了句无碍,便调转了方向,往舒窈宫去。
唐棠这几日一直在为红萼的事伤神,根本没想到季渊会进宫,直到晚上绿枝偷偷地递给她个小荷包,是季渊放在舒窈宫墙边的,这是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唐棠打开荷包,是一个小面人,照着她样子做的,不过看起来有些粗糙,显然做这面人的不是个老手,技法有些生疏。唐棠想象着季渊捏面人的样子,不由有些失笑。
唐棠和季渊的熟络,说起来有些俗套。那时候,季渊刚来唐国,整日被其他皇子欺负。一次五皇子唐宇把他推进了荷花池,本就是小孩子,看他在水里挣扎着上不来,就都怕了,一哄而散。恰巧唐棠经过那里,偏偏跟在她身边的人没有会游泳的,她一时着急,自己也会游泳,就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跳下去把季渊救了上来。
不知道谁嘴快将这事传了出去,说她小小年纪便会勾搭男人,不守妇道,气的唐棠想把传这话的人拖出去揍一顿。皇上和皇后虽然整治了一些带头传话的人,但是宫里人多口杂,大家还是会在私下里讨论,后来大家都说季渊是公主看上的小白脸,有公主护着他。唐棠真是有苦说不出,又不能到处解释,只能生生忍下这口气。后来,季渊感激她救命之恩,经常送她些自己做的小玩意,他博闻强记,经常给唐棠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解闷,深宫大院,本就寂寞无趣,有个同龄人陪着也是好的。久而久之,她也就破罐子破摔,和季渊越走越近,期间皇后没少说教她,怕她对季渊上了心,唐棠再三保证,皇后到底是心疼她,也就随她去了,就这样一直到季渊出宫。
他偶尔被召回宫的时候,还是会有给她带些小玩意的习惯,有时候甚至会带些宫外有趣的话本或者他自己写的故事。只是如今两人年龄都不小了,也要避嫌,便约定放在舒窈宫的宫墙边,让她自己来拿,以前都是红萼提醒她哪日季渊会来,如今红萼没了......物是人非大概就是如此。
“公主,这是什么?这娃娃和公主长的好生相似。”绿枝惊讶的语气,让拉回了唐棠的思绪。绿枝很小就入了宫,之后便再也没出过宫去,这也难怪她不认得这面人。
“这是面人,是捏出来的。”
“是季公子捏的吗?真好看。”唐棠看着她羡慕的神情,有些心疼,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被困在这深宫里终日不见外面的世界,以后有机会一定带着绿枝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