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方泽的奶奶一共有姐妹四个,没有兄弟,大姨奶奶招婿在家,生了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那边有一子一女。一子名叫李文,一女名叫李静。穷苦人家出身的李文,求学之路异常刻苦艰辛。为了帮哥哥凑学费,早早辍学在家的李静每天晚上帮别人忙手工活到晚上十二点。
是精诚所至,也是机缘巧合,大学毕业的李文进了一家大公司,负责在全国各地装修博物馆,收入不菲,在滨州、济南都买了房子。
话说:一人得到,鸡犬升天。李文学有所成,获益的当然不只是他自己。装修博物馆需要大量的壮工和技工。老家这些找不到工作的亲戚朋友,瞬间有了好去处。尤其是李文的妹夫,李静的丈夫---张大鹏。
张大鹏给李文当管事的,工资一个月一万,另外买菜买生活用品的活也归他管,多少还能从中抠唆点钱,几年的功夫也在滨州买上了楼房。
苏方泽的爸爸,李文的表叔,也沾上了李文的光。到了冬天,建筑活不能干了。苏方泽的爸爸就收拾收拾行装,去李文的工地打工。
苏方泽的妈妈曾经不止一次自豪的杨明月说:“如果没有这样的好亲戚,大冬天的去哪里找活干啊?你看看村里这些干建筑的到了冬天不是都闲着吗?给你李文哥干活,一天给二百块钱,还不累,一冬天挣个五六千的,过年花着多宽裕啊。”
苏方泽的妈妈越是这样说,杨明月就越觉得心酸。她明白,在这个极为物质的社会中,从此以后,自己将会进入最末流,起码在同事们面前,自己需要低低的埋起自己的头。
杨明月和苏方泽认识的时候,苏方泽的爸爸已经去云南给李文哥干活去了。所以,杨明月一直没有见过苏方泽的爸爸。
“晚上下了班有事吗?”苏方泽明知故问。杨明月的生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下了班就是无限孤寂的生活,连学校大门也出不去,能有什么事啊。
“没事,怎么了。”杨明月也是明知故问,因为杨明月知道苏方泽的爸爸回来了。
“你要是下班以后没事的话,来我家吃饭吧,我爸爸回来了。”
“嗯?”
“我爸爸做饭特别好吃。嘿嘿”
“哦。”
苏方泽总是能捕捉到杨明月情绪的变化,害怕自己的话给会产生什么歧义,故而会不断地补充。
照例是六点半,熟悉的黑色科鲁兹来学校门口接杨明月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只是有点好奇,苏方泽的爸爸会是什么样子呢?
又到了熟悉的蓝色大门口,苏方泽的妈妈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冬天的风真不是盖的,分分秒秒要把人削皮抽筋的架势,杨明月下车后,在寒风中有些瑟瑟缩缩,苏方泽妈妈迎上前来,一脸关切的问:“觉得冷吧,明月?”
“是呢,稍微有点冷。”
“手冰凉啊,走,咱们进屋去。”苏方泽的妈妈摸了一下明月的手,轻轻攥了攥,然后拉起来放到手里往屋里走。
推开屋门,外屋没有开灯,顺着薄薄的门帘,从里屋透出些许灯光,昏昏暗暗,苏方泽妈妈温暖的大手拉着明月走进了里屋。
好暖和啊!里屋里点着炉子,炉火正旺。
“明月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子不高,肩膀宽大,皮肤黝黑,而且有点粗糙的男子,他的脸上毛孔清晰,像是长年累月风吹日晒造成的。此刻,他脸上正绽放着温和的笑容,注视了明月两秒钟。
“这是方泽的爸爸。”苏方泽的妈妈笑着指了指苏爸说。
“快坐下吧。”苏爸客气的示意明月坐在小桌子前面的马扎上。
“快坐下暖和暖和吧。”苏方泽妈妈松开了那只拉着明月的手,并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明月的后背。
苏方泽的妈妈开始从大锅里往里屋的小桌子上端菜,苏方泽开始拿筷子、勺子。明月也想站起来帮忙。结果,苏爸坚定的说:“明月,你坐着吧,让方泽和你姨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