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宫的灯火亮了很久，老皇帝看着已经烧成灰的圣旨良久不语。

“陛下，您吃点东西吧？”陈公公端来了养身的药膳。

“拿过来吧！”

“是”陈公公把养身的药膳放在旁边的案几上，掏出银针试了试，过了一会儿，方才递给了老皇帝。

老皇帝走了一天，也着实饿了，也许是放下了某样心事，便觉得这药膳也多了几分味道来。

陈公公把装有圣旨灰烬的琉璃钵清理掉，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这是主仆二人很多年来形成的默契，当然这也是陈公公的保命法宝，不该看的当做没看到，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还是小心些为妙。

陈公公伺候老皇帝睡下，另有专门的人守夜，自己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偌大的寝宫突然显得格外安静了些。陈公公一恍惚记起了当年，那时候，陛下还是皇子，而自己只是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不知道怎么的，上头的大太监看自己不顺眼，三番五次收拾自己，受伤是家常便饭。那时候自己就想，要是有哪位贵人救了自己，自己这辈子一定忠于他，万死不辞！

果然，还是皇子的陛下出现了，呵斥了恶整自己的大太监，而自己也通过努力调到了陛下身边。后来陛下登基，自己如愿的干掉了当初恶整自己的大太监，一跃成为了皇宫的总管太监，风光无限。但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一切荣辱都是来自于陛下，因而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始终坚守着底线。

作为一个进了宫的太监，自己是幸运的，能得到陛下的宠幸，只是作为一个残缺的人，自己又是不幸的，谁不想成亲生子，儿孙绕膝。只是自己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

陈公公久久不能入眠，索性一会又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陛下只有一年了，也许不到一年。自己会不会陪葬？不过陛下宅心仁厚，未必会要自己陪葬。可是按照惯例，每一个皇帝去世，贴身的大太监没有独活的。自己也曾想过，陛下去了，自己就跟着去，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好遗憾了。可是现在自己竟然无比留念起这人世来。

陈公公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张折好的报纸。陈公公拿出来翻到其中的一个版面，再次细细地读。

“某年某月，郑和公公下西洋，走访了海外十几个国家，传承着大华夏的文明......”

“海外趣闻，某个州，某个部落，这里的人常年不洗澡......某个国度以女子为尊，女子也可以夫侍成群......”

陈公公看着报纸，眼里闪动着亮光，反复的读了又读，细细摩挲。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陈公公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坐上了太子妃造的大船，带着火器，也带着珠宝典籍，代表浩瀚出使海外，每到一处，万民夹道相迎。

一晃，自己百年，拿着放大镜，看着浩瀚名人录，上面赫然书道“陈洪，陈公公传。”

“干爹，干爹”陈启公公的敲门的声音传来。

陈洪公公一下子睁开眼睛，发现原来自己还躺在床上，只是南柯一梦。

“叫魂啊！”这是一向自律额陈公公第一次发脾气。

“干爹您可是没休息好？陛下传召。”陈启公公陪笑道。

“哎呦，什么时辰了，怎么不早说！”

陈启公公......干爹刚开始恨不得要杀了自己的表情，莫不是自己扰了他的好梦吧！

郡主府

程锦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报纸挑起了一个人内心的梦想。陈公公曾经立志，要为老皇帝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曾想过，给老皇帝陪葬。只是现在，他却有了另外的想法，想去外面看一看。

程锦的银行筹备已经到了中后期，只等时间一到，便正式成立。同时，程锦有了新的想法，以后时机成熟，可以放一批宫女太监出来，担任公司的职员，也算是为这些人谋一些福利。

白头宫女，一辈子圈在皇宫的太监，其实是没有多少人生自由的，程锦是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如果时机成熟，程锦想给他们另外一种生活。只是在这古代，很多事情只能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