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酒气冲天,许是谁觉得太闷了,随手打开了窗户,冷风挟着细雨吹了进来,屋内的酒气顿时消散了些。
这时小厮端着酒水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把酒壶放在桌上,偏越是紧张就越会出错,在把酒壶放下之际,一个不小心便把桌上谁的酒杯给碰倒了,小厮吓得心中一颤,连忙俯身将酒杯给捡起来,而坐在旁边的男人却已然皱起了眉头,“你这小厮是怎么做事的?你们掌柜的呢?把你们掌柜的给叫来。”
“实在是对不住……小的不是故意的……”这满屋子的人自己一个都得罪不起,若是自己因为这个被撵走了,那以后还有人敢用自己吗?小厮一咬牙,便要跪下来给这人磕头请罪。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跪下去,就听得席间一清隽男子缓缓开了口,“新来的吧?手脚也着实粗笨了些,难怪赵老板要生气。赶紧给赵老板赔个不是,再换个旁人过来伺候。”
“是,是,小的在这里给赵老板赔不是了。小的这就去换旁人过来伺候。”
那赵老板看了一眼开口的男子,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嫌弃地朝那小厮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出去,然后又接着跟旁边的人喝起酒来。
这酒楼的掌柜见小厮一脸惊慌地跑下来,便上前询问他是怎么回事儿,待小厮将事情告知之后,那掌柜的不由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碰见李公子也是你走运,他是出了名的心善。”
楼上雅间内李言绪扫了一眼醉态丑陋的众人,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而后看向窗外,目光扫过某一处时,他面上的神情稍诧异了一下,继而缓缓舒展开眉头。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如帘的雨幕之中,一女子撑着油纸伞独坐在斜对面陈氏米铺的屋顶之上。莫说是此等下雨的天气,就算是寻常晴朗的日子,也鲜少见有人如此悠闲地坐在屋顶上,这般情形换成是谁见了,只怕都会怀疑这女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神智不大清醒了。
但此女子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看着底下匆匆而过的人们,嘴角笑意明媚,一双眼睛清澈如山泉。她脸上的这般笑容,让人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是置身在春风轻暖之中,足以忽略掉这满眼的凄风冷雨。
李言绪微微勾起嘴角,身处在这样的乌烟瘴气之中,竟能看到这般干净的笑容,倒也十分难得,心情比之方才也好了几分。只是……却不知这女子为何会在下雨天独自一人撑着伞坐在别人家的屋顶上,着实有些怪异。
在这刻,李言绪忽然对这位姑娘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突然,但见那女子神情一变,扔了手中的油纸伞,霎时间已是跃下屋顶,身形如此灵活显见得是个高手。李言绪见状竟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身已行至窗前。
低头一看,却原是路上一匹马儿惊了,拉着身后那辆马车一路疾驰,马车里传来尖叫声,里面的人显然是被吓坏了。
女子自屋顶跃下之后径直落在了马背上,刚要伸手去牵住缰绳,却见另外一只手陡然伸了过来,在她之前抓住了缰绳。女子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长得何等模样,就见那马儿扬起前蹄,嘶鸣出声,差点将女子整个给掀翻在地,还好女子反应够快,揉身跃起,旋即稳稳地落在地上。
待站稳之后,孟止念抬眸看去,这才看清突然蹿出来的这人长得是何模样,看着年纪挺轻的,二十来岁的样子。
却见那男子朝她挑衅一笑,手握缰绳翻身上马,很快把马儿给制住,而后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颇有得色。
孟止念却觉得莫名其妙,他跟自己嘚瑟什么?自己都不认识他。对了,自己的伞!
孟止念重新跃上屋顶,见得那把被自己着急之下给扔了的伞还在屋顶上,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风给刮走。她正要走过去捡起,却见身旁一道人影闪过,抬眸之间,又是被那人给抢了先。
她再好的脾气,也要被惹毛了。
“我跟你认识吗?为什么要处处找我的麻烦?”
那男子却朝她扬了扬手中的伞,挑着眉头道:“想要回你的伞吗?那就过来拿吧。”说罢,他便拿着孟止念的伞跃下了屋顶。
孟止念皱起眉头紧随其后跃下屋顶,一把抓在那男子的肩头,“把伞还我!”
男子旋身挣开孟止念的手,又是向后退了几步,孟止念紧追不舍,两个人立刻就交上了手。
男子明显不是孟止念的对手,五招之内,他已是落于下风。
“没想到还真的是个高手。”男子喃喃道,语气里带着些莫名的兴奋。
就在孟止念的手快要碰到伞柄的时候,却见那男子眸光一沉,直接将伞骨给折断了。
孟止念顿时愣在那里,片刻之后才终于接受了自己的伞已经被损坏的事实,怒目瞪向对面的男子,“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伞?!”他是有毛病吗?为什么非要跟自己作对?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
男子满不在乎地开口,“一把伞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就是一把普通的油纸伞,到处都有得卖,值得她这么生气吗?
“一把伞而已?一把伞而已?那是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才买来的伞!”孟止念恨不得此时自己能喷出火来。
男子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诓我的呢吧?”看她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啊,身上怎么会只有买一把伞的钱?
“你还我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