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周先生懂不懂一个人的梦想被活生生困在小黑屋的痛苦。”

桌上的水还没有动，赵瑞就又给周礼和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周礼依旧没有动，但赵瑞自己端起喝了一口。

“虽然以前没见过周先生，但也有所耳闻，毕业于高等法学院，被德高望重的甄律师教导，获得了唐老先生的赏识，身边有最优秀的搭档和最靠谱的合作伙伴，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几乎没有失过手。”

听后周礼喝了一口赵瑞之前给他倒的水，他捏捏眉心，低声说道：“其实我也失过手，甚至那次让一个女孩变得无家可归。”

“是吗？”

赵瑞又仰头喝了几口酒，眼眶微红，他继续喃喃道：“但是我还是很羡慕你，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成就，不像我，认识我的知道我的才能，不认识我的，就只会说我是一个挂靠在唐家的心理医生。”

“你其实挺厉害的，不然唐老先生不会让你给唐小姐治病了。”

周礼开口，看着上午还和他针锋相对现在却失意的人，他突然有点感慨。

“就是因为这个，我的才能才被永远禁锢，我必须守着唐小姐，哪怕我只需要一个月去看一次，我不能参加任何医学会议和论坛，就因为我是唐小姐的私人医生，有时候去小型的医学论坛会上别人都不知道我是谁。”

“所以你才用喻齐言的名字去参加两个月的医学论坛。”

说到这周礼突然明白为什么赵瑞要用喻齐言的名字了，虽然喻齐言在医学界没什么姓名，但他们家却赫赫有名，顶着喻家的头衔去参加，赵瑞在那边就不会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心理医生。

“那你这两个月去哪了，为什么不出现？”

赵瑞摇着头自嘲的笑着，随后他叹了口气，满目苍凉，“我当然是害怕啊，唐小姐失踪我却刚好不在，你说我该怎么面对唐老先生，他老人家虽然限制了我的事业发展，但没有他，我肯定过的比现在还差。”

“所以你等到现在唐老先生去世了，你才肯回来？”

赵瑞没说话，周礼也不等他的回答。

“现在唐老先生去世了，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再回来。”

“我从事这个行业八年了，有六年的时间都是跟在唐小姐身边，就算想一走了之，我也必须把唐小姐的病看好，这是我唯一能给已经过世的唐老先生的安慰。”

周礼打量着赵瑞，没再讲话，倒是喝了酒的赵瑞一直在讲他这些年的经历和他的抱负。周礼这些年做事小心翼翼，也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对于赵瑞这一番说辞他也只是半信半疑，也正因为经常如此，所以会被人说没什么人情味。

但在这种世俗面前，周礼还是会有所动容，一个人的才能被埋没，大抵是这个世上最无法诉说的痛苦。

不知不觉间，周礼和赵瑞相谈到晚上十点，直到这家清吧打烊。

“周先生，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周礼摇摇头，笑而不语，他给喝了酒的赵瑞叫了个代驾，然后目送着他上车离开。

随后他点了根烟，他没什么烟瘾，只会在烦闷的时候抽两口，黑夜里，清冷的月光撒在马路上，树影交错，吐出的烟雾被风肆意拉扯，消融在这无尽的寂静之中。

此时的安和乔坐在窗边，抬头便看见了一轮弯月，她用指尖描着月亮的形状画了一圈，然后弯唇自顾自的笑了笑。

好久都没有这种闲情了。

她低叹了一句，然后在一个蓝色精装日记本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东西，安和乔认为这是她这么些年来保持的唯一一个良好习惯。

因为之前那个丢在了地下室，也不知道上次下雨辞哥有没有给她救回来，而这个本子还是上次溜出去买的一个。

“姐下次一定要买个大房子，然后专门留个房间看月亮……”

写完后安和乔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永远是看一个爱一个，梦想也是一天写一天，但是没有一个实现过，不过她也不恼。

梦想嘛，不就是要有梦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