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参见百夫长,卑职在附近巡逻,从西边山腰处发现这个小丫头,鬼鬼祟祟躲在树林中,疑是细作,便拿了回来请将军发落。”
“嗯?”这位百夫长皱着眉头看了看陈绅儿,又望了望远处焦急的陈叔。
“细作?这里离前线远隔数千里,你觉得胡人的细作能跑到这里?也不带点脑子,这事儿还要惊动将军,看他不赏你三十军棍。”没想到这百夫长倒是个明白人。
“那边那个,你过来。”百夫长指着远处被架住的陈叔说道。
陈叔被人架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百夫长问。
“小民,陈五。”这真是陈叔的名字,年头乱,家里人没什么心思给孩子起什么正儿八百的名字,反正叫着能区分就差不多了,索性就按家里排行来起名。陈叔家里排行老五,前面四个兄姐都没活成。
“嗯。这丫头是你的女儿?”
“这……”陈叔为人比较憨厚,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实话讲。
“嗯?”百夫长见陈叔有些犹豫,不由起了疑心。
“是,我是来找我爹的。”不料小绅儿直接大叫道。
“啥?丫头,你……”陈叔做梦都想陈绅儿是自己的女儿啊,可奈何不是,他觉得老天对他已经不薄了,能把绅儿送到他身边,随他个姓已经是天大的恩义了。就为了这,当年陈叔还在家里摆了供,和绅儿那可能早已隔了阴阳的,不知名的爹拜了把子。
“爹,爹……”陈绅儿拼了命的叫着。只见陈叔老泪纵横,哽咽着,答应着。
不过这出戏,百夫长倒是看不懂。他也没那么多恻隐之心,无非就是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再看情况做安排罢了。
“你们两个,行了,当这是什么地方,在这儿认什么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百夫长不耐烦问道。
“大人,这丫头是小时候我从江里捞上来的,一直当闺女养活大,这不我被人抓……招来当兵,丫头这才偷偷跟来,绝不是胡子的奸细啊。”陈叔跪下解释道。
“这样。”百夫长眯了眯眼睛,倒也不疑陈叔撒谎,不过他在考虑这事儿怎么处理。军营里不可能留下这么个女娃,招新未稳军心更不可能杀了她。就这么放了吧,这女娃儿一直跟着队伍也不是个办法。
“大人,求大人开恩啊,请你放……放……”说着,陈叔便昏死了过去。本来陈叔就病得厉害,折腾了这一天,看样撑不住了。
“爹,爹……”小绅儿哭叫着。
眼看四周新招的人都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百夫长只能叫人扶着陈叔去见军医。
“韶大夫,这人……”见了军医,提陈叔把了下脉。
“这人病得厉害,估计撑不了多久。”其实这军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也是乡间一个野郎中,认识点草药,当初也是为了口饭,从了军,久而久之对处理些刀伤外伤还有点经验,可真要给人瞧病,哪里懂得,只得信口胡说。反正军营里医不好死人也怪不到他头上。
“什么?大夫,大夫求你了,救救我爹,我,我给您当牛做马,我给您洗衣做饭,救救我爹吧。”小绅儿哪里晓得那么多,本来在村儿里根本就没个郎中,去县里又瞧不起病。眼下这军营里没想到还有个大夫,所以不管不顾,跪地就磕头求救。
“唉,晦气,把这父女逐出军营吧。”百夫长嘟囔着。
就在这时陈叔突然咳嗽了两声,醒了过来。
“嗯……别动,待我瞧瞧。”韶大军医一点儿都没被打了脸的害臊,上前去装模作样的又把了把脉。
“咦,嘶……唉……”韶大夫长吁短叹的,弄得小绅儿这心理七上八下。
“大夫,你就直说,这人还能活多久。”百夫长问道。
“这个这个……我便费点力气,保他七日性命吧。”韶大夫背对着百夫长,看不清他的表情。
“七日?够了,三日后上面下来查丁,反正能帮将军先把这事儿应付过去就是,之后死活看他自己造化吧。”说着便看向小绅儿。
“大人,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留下来照顾我爹吧。”绅儿连忙磕头求道。
“大夫,你看这……”百夫长有些不好拿捏。
“就让她留在这儿吧,过几天要是这人死了,上边不是还有点儿抚恤金么,回头找两个人替这丫头把人埋了,抚恤金便给兄弟几个拿了喝酒便是。要是这家伙命大没死,这丫头先跟着我这儿,替我照顾下伤员也当多个帮手。”没想到这韶大夫倒是开口帮了腔。
“既然韶大夫开口,那便如此安排,回头将军盘问下来……”
“盘问下来,就如我说便可,我会给你作证的。”
“那便好,那便好。”说着这百夫长便叫人把陈叔又架走了,这可没有什么休养一说。而小绅儿则是对着韶大夫千恩万谢。反正能多活一天,能跟着陈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