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兆继承了先朝很多风俗,比如修褉。
修褉,是一种祈福活动,每年三月初三上巳节,全国各地,由当地最高官员带领,在水边举行祭祀,洗濯去垢,消除不详,祓禊完毕,还有宴饮、赏花、观山、玩水乃至蹴鞠、杂耍、说书、百戏等等等等节目,当然,这些节目只适合于门阀世家贵人们,平头百姓,只是来凑个热闹。
上巳节对于文人墨客尤为重要,大兆崇武,也兴文,每逢上巳节,本地父母官做东道,邀请各界知名人士,文官武将,汇聚于河边水畔,曲水流觞,善饮者饮酒,能武者舞剑,会诗词歌赋者赋诗,赛诗比武,各路人物,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只是今年的上巳节,特指官方,没有如期举行,因先帝驾崩不久,新帝守制,暂停了一切娱乐活动,而身为皇帝的秦谧,三月恰在荆楚,官方的修褉暂停,普通百姓还是呼朋唤友,成群结队的去水边进行了祈福。
眼看夏日渐盛,红花绿树,帝都美景数不胜数,文人墨客们想起了上巳节,既然朝廷不准明目张胆的搞活动,他们就以诗会的名义,选了个吉日,在无忧河旁相聚,饮酒赋诗,悠哉乐哉。
云狐得卿俊带领,混入这场诗会中。
此次牵头之人叫张晟,此人既不是文官,也不是文人,甚至读书也不好,可他家世显赫,其父为刑部尚书张勉,张尚书唯有张晟这么一个独子,自然溺爱,张晟不会赋诗也不善饮更不懂功夫,但他爱热闹,早将请帖撒了出去,广邀京城王孙贵胄达官富豪,沿着无忧河置酒肉蔬果,还请了些歌楼勾栏的歌女粉头助兴,是以当云狐到的时候,但见茵茵绿草地,郁郁翠柳旁,红男绿女,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卿俊臣看样子经常参加这种聚会,他娴熟的和各位打招呼,言笑晏晏,眉飞色舞,与平素不苟言笑的谍门四师兄,判若两人。
云狐倒也不吃惊,身为谍人,扮戏是必备之功力,跟在卿俊臣身边,随着他进入那些贵人们之间,诗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所以大家都寻着投缘的人交谈着。
云狐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诗会,却没有多少新奇,她来此也不是为了玩乐,而是想从其中发现关于屈家命案的某些线索,琢磨向谁打听下屈二郎,太年轻的恐怕不成,多年前的事了,太年轻的不会知道。
见其东张西望,卿君臣还以为她好奇呢,几分得意的神情:“如果欧阳师妹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参见些这种聚会。”
云狐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师兄,我乔装呢。”
卿俊臣如梦方醒,忙说:“是我疏忽。”
人多,一个擦着一个,云狐将上半身靠在他身上,使得自己的嘴巴贴近他的耳朵,问:“师兄可知这些人有无认识屈家的?”
卿俊臣正想摇头,突然他目光一僵,半晌无语。
云狐不知他为何突然怔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一席面上,几个华服贵人谈笑甚欢,而在那些贵人之中,坐着个绯色衣衫的女子,那女子看不出年纪,极美,即便是坐在那里,依然婀娜如月宫嫦娥。
云狐笑着打趣卿俊臣:“那位,该不会是师兄你的相好女子。”
卿俊臣脸色有些不自然,分辨不出他是羞臊恼怒亦或者是尴尬,总之很不自在,匆匆道:“我有点事先走开一会。”
说完不待云狐问他去哪里,他就大步而去。
云狐无奈的摇摇头,忽地有人拍了下肩膀,云狐一回头,见是个年约三旬的男人,大红大紫的衣裳,大红大绿的帽子,帽子旁还插着一朵绢花,打扮的像只花公鸡,那一脸肥肉一双桃花眼,一看即知富得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