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动生笑着说道:“既然是包工包料,按工程量计价,工程量越多,造价就高,利润也多嘛,补锅匠还怕窟窿多吗?”
木工出身的管理人员罗丹,自然站在支模的角度想问题,他说道:“老板当然是站在老板的角度想问题,可是,有没有替我们施工队考虑过?在建筑工地,工价最高的工种是木工,最不愿意干的活是地下室、人防和非标层。地下室模板配置与人防工程预留洞口和转角太多,浇完混凝土后,拆模清理材料需要很多时间,因为地下室基本是封闭性,材料往外清出特别费劲。而且地下室层高一般都在四米左右,墙体和顶板的混凝土较厚,所以支撑架较密,加固材较多,支模、折模、清运花时间太多,地下室干活,小老板多是赔本赚吆喝。”
姚动生马上答道:“你讲的这些我何尝又不明白呢,不外乎是想提高一下工价嘛,这个不用急,届时真干下来时,给他们木工班加价就是了。但我们现在是讨论接不接工程的问题,如果工程都没接下来,咱们事先讨论工价又有什么意义?”
吴登峰从旁指责道:“他们木工班的工钱是按支模展开面积水泥的接触面计算墙、梁、柱、板面面积,而且价格在1015元每平方米,就他们最划算不吃亏,挣钱多,吃亏的是我们钢筋工,既有基础承台、筏板、地粱等大量钢筋绑扎,还有许多焊接活儿。。。”
还没等对方说完,奉光明便不耐烦地抢答道:“吴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基础下面岂是省油的灯?工程量既多又工序复杂,耗时长,投入人力物力、机械设备比地上物施工多的多,而在与总承包单位谈劳务价格时,往往是以建筑面积进行总包干,地下室一层和基础合并算一层,通通按图纸设计的自然层计算,没有谁不是亏着本干完活儿的,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久未发言的技术员周良也跟着说道:“奉班长,价格高不一定工价就高,主要是房子结构,复杂性起决定因素,还有工程质量严与松,直接关系到工程进度的快慢,也影响着工人们的挣钱多少。如果工程结构复杂多变、建筑物楼层标高参差不一,再按建筑物建筑面积计算工价,那就不划算了!
因为地下室、人防活儿复杂又不好干,工作量是地上标准层的双倍,如果按建筑面积承包的话,价格不翻倍是没人干的。如果没人愿意干,要么就得提高工价,要么就找工人做点工。可是,你们谁不知道?虽然点工每天工作时间也是8到11个小时,一般一天100至150元一天,但工人们出工不出力呀,整天磨洋工。”
罗凡接过话来,说道:“这个没有人不知道,即使那个祭祀大殿也不好干,顶层设计也是仿古建筑斜山式琉璃瓦屋顶,那么根据国家验收规范,工艺复杂、施工难度大的坡屋顶大部分结构及其四周挑出大檐或造型,就不计入面积,要计入面积就得达到层高22米,利用坡屋顶室内做成可供使用的空间,还得满足具备楼梯通达,有门可供出入,否则,一律不计算建筑面积。
不计算建筑面积等于不给劳务费,不给劳务费就等民工白干,至少是包工头白干,那么,这一部分不计费的工程费用,就只能摊在工程其它部位里了。所以,楼层低或面积小,基础和屋顶那部分换谁谁都不愿意干,因为那不挣钱,反而赔钱赚吆喝!这样一来,我们水电工最划不着!”
水电施工队的龚良智接过罗凡的话说道:“刚才奉班长说接深坑酒店与天宫建筑群两个项目的其中一个,我也表示赞同,楼层越高,面积就越大,把基础和屋面亏损的费用摊销进到里面,各层分摊比相对很小,不影响大局,对施工班组的劳务承包价影响较小,更容易挣到钱。我也觉得最好不要干点工,还是包工好,出活多,工效高,进度快!”
奉光明在一旁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包工价格高,挣得还多,每个木工大概可挣200300元之间的工资,木工组长可以根据工程量来决定班组人数,一个班组一班六至十几个组成,人员多少与技术熟练程度,最终决定着承包施工的面积多少。
一般情况下,刚来的学徒工作效率和工资是大工的06至08倍。干活卖力、很灵巧,又是组长亲戚朋友,这人就有相当于大工08倍系数的工资,干了一段时间还可以升至09倍。对于那不全懂,干活动作慢的妇女同志,工资一般就只有大工工资的05倍,妇女们主要是搬运材料,一些打杂之类的事情,当然,很多蜀汉妇女也会做一些大工之类事情,系数也可以高于05倍系数的工资。
现在的班组人员差不多都是亲戚、朋友、同村人,蜀汉、重庆很多都夫妻搭档,妇女们最能吃苦,干完活还得做饭,洗衣服。所以,我们班组里做到标准层的话,大工们每天都能挣到200300元。不过,这要是看建筑物结构,如房子的大小,室外线条,板墙柱大小,有没有复杂的建筑造形,尤其那种圆形、弧形什么的,总之,班组人员的熟练程度,干活速度,综合因素决定工人们的经济收入。”
“光明儿,你龟儿子倒是个人精!脑壳比那山上的猴子还机灵,工程还未接到手,小帐却算得够精明仔细的。你咋不说班里工资最高的就是你本人呢,光那一份带班费,抽头至少是每平方05至1元吧?”吴登峰骂了一句。
“废话!人都是猿猴进化而来的,哪个人不比猴子聪明?!你也别羡慕嫉妒恨,那抽头也是我应得的份。我本是抱着挣钱的目的来的,我自然要先算清帐才敢下手呗,吴哥,你也不必挤兑我。”
吴登峰马上诉苦道:“总的说来,还是你们木工班挣的多,哪像我们钢筋工,说实话,那叫一个遭罪。夏天抓钢筋,那叫一个烫手。冬天抓钢筋,那叫一个冻手、粘手,因为太冷了,钢筋条子和手都冻一起了。尤其出去吃个饭呀,那才叫一个尴尬,别人看到我们满身衣服上的铁锈,人家就会捂着鼻子扭头便走,饭店老板也嫌农民工太脏,把其他干净的客人给薰走了。”
姚动生也在一旁附和着说:“这也难怪人家嫌弃咱们,有些农民工素质确实比较低,钱没挣几文,却很喜欢在人前显摆,一到小饭店吃饭,说话声音像吵架,很多民工还有个嗜好,喜欢喝点小酒。这也并无不妥,长年累月身体透支,干活磕磕碰碰难免,内外伤缠在身上,喝点酒可以舒筋活血。可有的人喝点酒话就多,经常出乖露丑。唉,想让别人看得起你,首先自己得看得起自己。”
奉光明也冷冷地自嘲道:“我们木工也不容易,冬天太冷,手粘在钢管上钻心刺骨,最要命的是怕寒流结冰,模板太滑,一滑必出事故。夏天的高空作业又怕中署,尤其住的那个活动板房,铁皮烫得人都不敢挨着,室内跟个蒸箱似的,热得人们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白天干活晒得头晕,累得要死,天天内裤都能拧出水,奶奶的,晚上还遭蚊虫苍蝇攻击,酷热难熬。。。
别的工种嫉妒我们月工资超过八九千元,其实嘛,满不是那回事儿!试想,哪能天天有活干?我一个月最多干过24天。况且天天干活,身体恐怕也吃不消。当然,也有人干过30天,那是同时做两幢房子两个单元,行内话叫跨双边,不过,这种活儿干来,一个月工资的确可以达九千元那个数目。可是一个月没有任何休息,身体严重透支,这样干时间长了的话,下面那玩意儿一个月都不会勃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