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一脉接着补充道：“不过，你们恐怕还得另外找六家你们认为靠得住的建筑单位替你们陪标，或者说是围标，做到这六家的预算偏高或偏低，只有你们秋心公司的最靠近标的，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对，对，皇甫总经理说得极是！这个，我们好办！您就放心吧！”

皇甫一脉继续说道：“作七家建筑公司的七套标书，工作量挺大的，从组织人员搞预算，到编写施工组织设计等投标文件，是件纷繁复杂、枯燥无味的苦差事，既耗钱财又费精力的，就你们看自己的精力达不达得到，时间跟不跟得上，你们可以回去考虑考虑，再作答复不迟！”

梅一笑感到对方话里，暗含有某种意思，觉得自尊心受了点伤害，便脱口答道：“没什么困难的！我公司有专门的预算科，用不了三天，电脑里就打出来了，至于投标文件也很快，有现成的招投标文件软件自动生成系统，将就格式盘中相近的文件内容，改改名称，换换数据也就很快出来！这个工程我们接了，而且保证干好！皇甫总经理，你就放心吧！”

“那好吧，既然你们有信心有决心，工程可以交给你们！”

梅一笑听后立刻心花怒放喜出望外：“谢谢！谢谢贵公司，也谢谢皇甫总经理给我们这次机会！”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公司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呢，你们必须向我单位交纳工程总造价千分之三的议标费，由我公司去建委给你们办理投标手续及开具中标通知书，这一点，说是附带条件呢，其实也不算我单位的条件，这是国家规定应交的款项，你看，你们要不要回去考虑，商量？”

这谈工程最耽心的是建设单位前期要钱！原来，幸福和幸运是需要代价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梅一笑最怕对方提及的问题，最终人家还是提出来了。果然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没有下冰雹砸出金子来的事儿，好家伙！千分之三！得小2000万呢！

于是，梅一笑想了个托词借坡下驴，讪讪地答道：“俗话说，兔子成亲，还得山神爷点个头，不好意思，皇甫老总，我们几个是丫头带钥匙，当家做不了主！得回去跟公司一把手汇报汇报，请示他看怎么办？行吗？”

对方好象并不急于求成，摆出一副放长线钓大鱼的样子：“那样也好！你们尽快商量出个结果来，不管行与不行，来电告我们一声，我们好安排别的队伍，即使是不成也没关系，俗话说得好，生意不成仁义在嘛！将来我们还有很多的合作机会的！”

最后，双方客客气气握手话别，建设方皇甫一脉还亲自送到楼下，看见梅一笑钻进一辆半旧奥迪车走了，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

那梅一笑说找领导汇报商量，那是客套、扯蛋！秋心公司是国企不假，但绝对不会往里垫钱接活，至少不会先打钱给开发商，人家是央企，皇帝女儿不愁嫁，少接这么一个工程，公司职工并不缺吃少穿，多接这么一个工程，领导的工资也不会加一级。

只有梅一笑不同，他不属于政府任命的，也不属于秋心公司正式编制的领导，而是通过关系挂靠在秋心公司，自封为经理老总，在外人看来牛皮轰轰，在正儿八经秋心公司干部面前，他这个经理是没有含金量的，没有任何级别，一钱不值！

也就是说，今儿有个工程干着，人们都给你打工，挣点工钱，低声下气尊称你梅老板，赶明儿你没包着工程，手下也不可能养着工人，那时的你就是一介光杆司令！很有可能遭遇到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情形。

因为这年头搞建筑的人，往往得罪人不少，不知哪片云会下雨，所以说，像梅一笑这样的差事，比不得国企铁饭碗，只能过着是吃一顿找一顿，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仅仅是一个蓟都市下岗待岗职工而已，平常的待遇级别，是享受蓟都市最低生活保障。

早先老婆在世时，连女儿的学杂费，大都是老婆唠叨埋怨中凑数支付的。至于孝敬老人，更没法说了，二老是双国企，老革命，工龄长，退休工资高。每个人退休工资是他低保的四倍。所以，他不但没法孝敬二老，倒是二老前几年，时常以帮助孙女儿上大学读书为名义，“孝敬”他这个儿子！

如今唯一令他宽慰的，女儿已经参加工作一年多了，而且，还担任初二年级的班主任，虽说工资不高，但也不需要他再往里搭钱了。梅一笑就这么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单独地过着，基本上独来独往，没有续弦，与所有的女人鬼混，风流快活，但只保持一夜情，也没组织家庭的打算。

梅一笑的目标是趁有生之年，利用“蓟都人”这块金字招牌，尽可能的尝遍所有天南地北，老少胖瘦，不同口味的女人，他的信条是，姜太公钓鱼愿者鱼儿上钩，来者不拒！

所以，他唯一的女儿，可能是受了母亲生前的挑驳与教唆，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也不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另外在城里找房住的，具体住什么地方，她从来都不曾告诉过父亲，每次都是她提着礼物，上梅一笑这儿来看他，然后，坐一会儿就离开了，父女之间很隔膜，仅此而已。

基于这种生存局面，这种生活状况，他又怎能不思来想去，整夜无法入眠呢？是呀，一面是承包数亿的大工程，利润可观诱人，一面是两手空空，钱包瘪瘪。妈的，穷人的日子真不好过！想致富翻嘛，还没本钱支撑！

一路上梅一笑心痒酥酥，心乱如麻，欲不可耐，总想着跃跃欲试，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呀，黎明的曙光就在前方不远处，往前一步就可触及，就辉煌光明，一步登天，鲤鱼跃龙门，跨进华夏国新兴富豪阶层。到那时左邻右舍、曾经的领导、同事，还不得对自己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因为自己已成“大爷”啦，光耀门楣不说，万人景仰呀！起居豪华高宅，出门香车宝马，家里红旗飘飘，外面美女入怀，出入饭店酒吧，飘洋过海旅行…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呵！自从回到家里，梅一笑就思绪不断浮想联翩，有点儿想入非非，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