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朵观察片刻接着说道:“南军里面有武道高手,我们偷不到马也逃不出去,等到夜里看下有没有可乘之机。”
寿阳不夜城,并不是因为灯红酒绿,而且两军厮杀箭火通明,确切的说是十万南军对八十万秦军的屠杀。
慕容朵一时兴起和小弟唠嗑起来,边说边唱道:“打北边来了个符坚,手下指挥着百万胡兵,打南边来了个小娘,腰间别着座华林,北边指挥着胡兵的符坚要拿胡兵换南边别着华林小娘的华林……”(华林指建康城皇宫的华林园)
慕容冲好奇道:“朵哥,你唱的是什么?绕来绕去好像蛮有意思的。”
慕容朵心思转动,笑道:“好听吧,那朵爷教你唱曲要不要得?”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一出口是梅派唱腔,不得不承认这副身躯的主人天生一副好嗓子,又有一副尤物好身段。如果是在前世,她巴不得跪舔成为慕容朵的经纪人,不说演技,单将卖相与前世的老板赵幂一比就犹有过之。
慕容朵不管小弟眼中惊诧,兀自说道:“这副嗓子清亮甜脆,却失一些高宽圆润,要是小弟你来唱的话肯定效果更好,想不想学?”
慕容冲只将头点个不停,浑然忘了答应,慕容朵眼中含笑,孺子可教也,姐姐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少些怨气的。
作为二十一世纪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虽然时运不济,入的是经纪人行当,但是大学里的专业知识丝毫没有落下,京剧唱腔,流行歌曲都颇有小成,后来巧合下进入娱乐圈,繁花柳绿见了更多,名角大家道是寻常,心倒是倦了。
今人看古人,是以一种老师看弟子的心态,慕容朵意识到这样不妥,却也一时改不了。
帐外吹角连营,杀声冲天,马踏的肢体横飞,血将天边衬得殷红。
帐内一片祥和,做、打还差些服装刀枪,念、唱却是很快变得婉转熟练,映衬得打杀声也黯然许多。
学习的时间总是很快,深冬的夜很快降临,将战场涂鸦成百鬼夜行,慕容朵这颗二十一世纪的赤女之心显然受不住惊吓。
浑身哆嗦,时热时寒,慕容朵暗道一声糟糕,感冒了。
慕容冲正做着手势念唱,兴致高昂,忽然兴头上嘎然而止,回头道:“朵哥,我这个调怎么也提不上去,是不是有什么吐气的窍门?”
一声哥,两声姐,没得到回答,慕容冲六神无主,伸手一按家姊额头,抱起慕容朵往帐外冲。
慕容冲此时想法很简单,管他被秦军抓回,或者被南军俘虏,总好过一个病死荒帐,然后自己死活全然未知。
鲜卑胡人亲情观念极轻,慕容冲并没有对这个姐姐的生死有多少挂念,不过慕容朵这几天表现出的强大气场,还是让他不顾一切要抓住这根绳子,不管回北方或者南边,只能靠着这根绳子活下去。
慕容冲抱着一人缓缓前行,家姊瞧着也是瘦瘦弱弱的,怎地这般重,自己身为男子也没有这么重,慕容冲浑然没有男子汉的自觉。
出的营帐才走几步,不等慕容冲多埋怨上几句,两个身着南军样式明光铠的卫士,枪头前抵,将两人拦下。
慕容冲只恨少了两条,颤巍巍的几乎就要瘫倒,好在卫士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跑去汇报上司。
不过数息时间,一个貌似领军将领来到两人跟前,将领从马背上俯身打量两人,一个晕倒在背,一个弱的跟娘们似的。
将领豪迈笑道:“北军要是都这样的话,还用得着北府军吗?咱们辎重队都要打得他们趴下叫娘。”
慕容朵趴在小弟背上,肉肩为枕,高烧丝毫不见好转,似是做着美梦,喃喃一声“娘”。
慕容冲暗道一声苦也,朵哥,朵爷也行,这时候添什么乱子。
慕容冲见领头将领面色通红,显然已经到了暴走边缘,下属都在一旁看着热闹,说不定就要一枪过来。
慕容冲急忙摘下盔甲,跪地求饶道:“将军饶命,家兄高烧烧糊涂了,才想起故去的娘亲,将军英明神武,战神下凡,饶我兄弟两人一命。”
慕容冲心下焦急,也不管对错,择词就用,希望能将对方的马屁拍的舒服,侥幸活的一命,见对方似乎在考虑,心下又是一喜。
恰好这时有卫士来报“收拾妥当”,领军将领大手一挥“绑上,送建康香楼,背上那个别让他死了,应该能卖不少钱。”
慕容冲松下一口吊在嗓眼上的气,不死就好,卖不卖的都比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