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色的天际传来几声鸟鸣,更显得静谧。
远处的宫殿被大火烧得七零八落,飞檐斗拱尽失原状,乌黑残破的木头无力地支棱起羸弱的骨架。
彼时殿内冒出黑烟,火势骤起。
宫人们发现时已火光冲天,浓烟之下无法进人,直到近了天明,几番折腾方从内抬出一具尸首。
尸首烧得焦黑可怖,面孔辨认不清,唯手中紧握之夜明珠发出异彩,而此物正是本国太子心爱之物。
若身亡者真是太子,势必会掀起不少事端,宫中暂封闭消息,秘而不发。
偶有清风拂及,水面微波泛动。
幽深回廊之尽头,一处水榭在影影绰绰间独立。
一人锦绣衣袍,雍容华贵;一人青袖长衫,秀丽儒雅。
这二人举手投足皆为不凡,并肩远观,各有所思,殊不知已俨然成为此处更为绝美的风景。
青烟直戳天际,灰烬碎屑似乎弥漫而来,气味提鼻可闻。
凌朝荣早些时候去现场探查过,大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若不是有宫人发现了两名刺客,估计就会以太子在醉酒下触碰烛台,不慎引燃纱帐失火而结案。
“二公子,太子殿下昨夜将宫人全数调离,如此才未能及时发现。”宫人弯下身子,向华服男子禀道。
言下之意乃太子有意为之。
公子皓摆摆手,表情中看不出喜怒:“知道了,你下去吧。”
“唯。”
宫人冲公子皓缓缓又施了一礼,抬目时冲主上身边的俊美文士微微一笑,这才躬身退去。
凌朝荣会意颔首,水中的倒影晃动着,如同此处变换不定的局势:
君上年迈,太子身焚,权力的斗争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无人可从其中逃离。
凌朝荣感叹生在帝王家的无奈,他清楚公子皓不愿玩弄心计的性子。可不愿归不愿,其才智远在太子之上,为人又是大度,更适合做一国之君。
只能说太子这投胎投的是又好又早,嫡长子之名白捡了个储君的位置。
“这是先生送给我的礼物?”
公子皓的声音清清冷冷,却是在观察许久才问出的。
凌朝荣微微一怔,这其中自然是另有隐情,但他现在解释并不太妥,权衡下决定还是先提点公子皓一番为好。
“二公子还请节哀,太子之死颇为蹊跷,既然脸孔已辨认不清,也无法确认就是其本人。”
“哦?”
公子皓嘴角勾起些弧度,对于不怎么笑的他来说,这笑容简直僵得可怕。
皮笑肉不笑,想是不定哪句话说得欠妥。
“如今需居安思危,处处小心才是。”
凌朝荣赶紧找补上这么一句,为了日后的大业,他只能提醒到这里。
这方凌朝荣如履薄冰,公子皓本人却饶有兴致地看向对面的谋士:
凌朝荣较他长出一旬,明眸朱唇,相貌绝美,腰身盈盈一握,声音温和细腻。他看见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可为表威仪,不得挂出明显的喜悦之态。
他本有颗当大王的心,却没有当王的命。可现在凌朝荣送了这样一份大礼,怎么也要有所表示才对。
二人身高相仿,公子皓轻轻搭上凌朝荣的肩头,心中的涟漪不停激荡:“若能成王,我愿与先生共享。”
此话看似无意,却是有心。
湿热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凌朝荣自然知道是玩笑,公子皓和他之间的自称是“我”,这也让他在冷漠的宫廷多了分温暖亲切,哪怕他知道这只是公子皓收买人心的方式。
“共享”这种事只是主上随便说说而已,谁要是当了真,那可就离死不远了。
当下客套的话还未讲出,公子皓的双颊已然升起绯红,似乎急切地想知道对方的心思:
“先生一直还未婚配,我想……”
凌朝荣的眉头缓缓蹙了起来:公子皓有意与他缔结王亲,从此飞黄腾达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