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来人说这个字时,尾音很长,这个时刻,他已经想了很久。
他的右掌抬起,缓缓地向许达的天灵拍去,那速度很慢,就如刚学会抬手的婴儿在伸手抓向玩具一般,但这一拍的过程中,伴随着滚滚雷电之音,又似大河决堤,滔滔不绝的劲力向着许达的脑袋冲撞而来。
许达在原地已经站立不稳,一屁股跌落在地,随后,无筹劲风压下,他感到自己几乎要窒息,头发已经被自上而下的旋风般的劲力吹得向四周抖动着散开,他清楚,在短短的几秒钟以后,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灵魂永远摆脱躯壳的控制,去往不知名的远方。
然而,那拍下的手掌却最后停留在距离他的头顶一公分处,没有继续落下,他慢慢睁开已经闭得很难打开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来人。
那人长叹一声,“你虽然陷我于不义,但你曾引领无数青年人走向学问的高深之地,也曾是我崇拜的自然科学泰斗,今天,我不杀你,但也绝不会放过你。”说罢,他掌锋略偏,向许达的双腿扫去。
一声剧烈的惨叫从许达口中发出,然而,他只痛苦了短暂的一刹,腿上的剧痛就彻底消失,然而,一双腿却再也不停使唤,里面的骨头和神经似乎已经完全寸断,软踏踏地就如两条肉条。
“校长的职位,你已经不适合担任了,还有,最后奉劝你一句,黑暗之神的阴谋一定不会得逞,如果你继续助纣为虐,他日我定将取你首级。”
那人冷冷说完,一闪身就消失在办公室内,许达默默地看着那人刚才站立的地方,心中百味杂陈。
很快,他得到了最好的救治,但医生们穷尽心力,也只能将他的命保住,并且可以保留双腿,不用截肢,但想要恢复成常人,那是不可能的。
许达还向教育部门长官递交了辞呈,他的报告写得很是丰富,看得出,他对教育事业满怀热忱,在辞呈中,他以西京大学为例,详细指出未来十年,中国高等学府应该坚守的原则,应该确立的方向,应该采取的改革措施等。
教育长官已经在许达受伤的第二天就知道了他的情况,教育长官就曾是西京大学出身,尽管在行政级别上是许达的领导,但他曾是许达的学生,对许达充满了学生对教师的真诚的崇敬,他本想让许达以身残志坚的教育家情怀继续坚守岗位,带给更多人力量,但许达坚持自己退休的意见,他无奈,只得在长谈了三个小时以后,对着许达鞠了一个躬,默默地退出了许达所在的病房。
许达出院以后,和妻子况珂到老家的小县城居住,每天看书写字,出门晒太阳散步,生活似乎已经回复了平静。
对于女儿许湘,他和妻子都是同样的意见:她已经是博士生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世界观和人生观价值观都发育成熟,她的选择,他们已经无权干涉了。
对于父亲的遭遇和此时的心态,许湘曾多次劝阻,但父亲一意孤行,以想要和妻子安度晚年为由,不愿再参与任何繁重烦心事务,许湘见自己的坚持也没用,还请出了布鲁士教授,但结果还是一样,许达坚决认定,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此时就和妻子死在一起,也无愧今生。
最后,许达面临的所有阻碍都消除了,在那个小县城,他和妻子,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他有时会想到,那个全国高考状元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心中隐隐有些刺痛,也有些悔意,不错,他会用今生剩余的岁月,以平淡的方式生活下去,对那个被自己完全毁了的年轻人忏悔,当然,除了忏悔之外,还有感谢,感谢他给自己的机会,这次机会,其实方兆龙还有一点没说出来,那就是他许达曾帮助丘再生和彭复涛回归了学校,继续进行学习。